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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妥協,住在這里好歹能吃飽,能穿暖,能有一間房子遮風擋雨。他原本有自己的名字,姓蘭名環,字舒云,青衣人在一次喝醉后,卻笑道,“一個老學究一般的名字,不如閑來笑對花邀酒,你不如叫花邀酒吧。”他自此改名換姓,歸巢村教書先生家的小兒子蘭舒云成了燕山道人唯一的徒弟,本該讀書習字考功名的人成了人人唾罵的燕山派傳人,而后便是被關在冰冷的湖水下整整五年。甚至到最后,他連自己究竟叫什么都已記不清,好像他生來就該叫花邀酒一般。五年之中,他也曾發現過一個小孔洞,然后每日看書累了便從中窺伺外頭的動靜,常有個粉衣的小女孩經過,哭哭啼啼地找她頑皮的弟弟,而那個頑皮的弟弟總會從背后蹦出把她嚇一大跳,然后二人親親熱熱和好如初,嘻嘻笑笑地走遠。那二人就像孔洞里透出的一束光,絢麗地讓他睜不開眼,他看著有趣也歡喜,便也在偷偷地笑,只是那對姐弟從未看到過他。直到有一天,那抹粉色飄至了小孔洞前,對他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隨即遞過了一枚石榴色的月石墜。“你每天就這樣不說話相必也沒什么玩的,這個送你……”他有些惶恐,猶豫之后還是畏縮地伸出手接過,小女孩已然笑著跑遠,那塊月石觸手生溫,在暗室的燭火下忽明忽暗煞是好看。他喜歡的不得了,當作寶貝一般塞在枕頭下,每日只看一眼,摸一摸便能笑出來。可幾月之后,那枚孔洞便被堵上。青衣人撫摸著他的頭,那動作讓他毛骨悚然,他卻微笑道,“你應當更專心一點,你的路和他們不同。”弱者從無反抗之力,他只得像一只老鼠般繼續窩在黑暗之中鉆研暗器奇巧,愈發沉悶無言,日子一日復一日,地下不知寒暑亦無春秋,他的武功大有長進,卻仍舊看不見出路在何處。直到十一歲那年,他正在暗室習字時,聽到了外面青衣人與另一人激烈的爭吵,他悄悄和衣去看,見到的卻是青衣人手中夾著一個黃色衣衫的孩子。孩子是那對姐弟之一,爭吵的另一人則是一個眼生的青年男子。青衣人頭一次出現暴怒的神色,他挾著孩子,徹底關閉了燕山道人墓的大門,再無人能進出。“將我的頭顱割下來,帶給此處的莊主,還有這個孩子,也帶出去,暗門在床后,出去以后你與我再無關瓜葛,你自由了。”這是丁墨白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隨后他便飲毒自盡。花邀酒沒有阻攔,只是靜靜地等燕山道人咽氣以后,拖著沉重的尸體到床上,小心翼翼地割下了那顆頭顱,他最終在床后找到了一處出口,那是一處只能讓孩子經過的孔洞,他不知丁墨白是何時留下這個出口又預見了什么,只是抱著頭顱,咬著牙拖著昏迷的宋雪橋,一步一步,直到看見了外面乍亮的天空。他癱在地上,面前是一方茶棚,里面有匹馬,清水和地圖。他天生記憶超群,只匆匆掃了兩眼地圖便記下全貌,將馬匹和地圖全部留給了那個孩子,自己帶著頭顱快步往玲瓏山莊而去,他要去完成師父交給他的最后一個任務。花邀酒掃一眼宋雪橋,“丁墨白生前做了許許多多錯事,現如今他死了我也不好再說什么,我雖是他的徒弟,可我卻不是唯一會用燕山墨冰針的人,你既已打開,里頭那些秘籍你也見到了吧。”宋雪橋猶如五雷轟頂般站著,花邀酒淡淡道,“除了這些,我還有一人想讓你見見,不過司空姑娘應該快醒了,你還是隨我下山去吧。”作者有話要說:原諒我更晚了,這兩天比較忙。。。第78章第78章江湖塔中,只有葉影束坐在廳堂的垂簾后,她舉著梳子正幫一個老嫗梳著頭發,老嫗面色枯黃,看上去已有□□十歲的模樣,她目光空洞地透過簾縫看著滿堂吃飯的客人,如同一棵老松,動也不動。“婆婆,午膳想吃烏雞湯好嗎?”葉影束將她垂下的一縷白發用簪子簪好,安慰道,“以后你就在這里住下,別想其他的,這樣梳精神多了。”門外跨進二人,葉影束止了手上動作,神色復雜地看向宋雪橋和他身側的玄衣人。“老板娘,借這位夫人一用。”花邀酒徑直攙起老婦,葉影束也未攔他,只是看著宋雪橋道,“花谷主還請小心一些,這位夫人身體不太妙。”二樓天字一號,老嫗坐在椅上,身材瘦小干癟,那件華美的外衫穿著并不合身,像一只寬大的帳篷將她裹在其中,她眉眼呆滯,警惕又畏懼,偷偷打量著屋中的一切。“你知道她是誰。”花邀酒撿了張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是個心腸好的老太太,只可惜,這樣的好人往往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宋雪橋看著老嫗,悶聲道,“她是當年救出裴無念的人。”花邀酒道,“我找到她時,她的喉管已經被□□灼傷,即便帶來江湖塔,公孫清宴也無力回天,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宋雪橋默然,“他還留了她一命。”“是啊,若不是她拼死,你的好師兄也已經成了刀下亡魂了。”花邀酒輕輕笑道,“二十年前賀家巷武狀元府一夜之間所有人殞命于不知名的兇器,然后那里鬧鬼鬧到今日,當年幸存者寥寥無幾,我遣成定去打聽,才知道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花邀酒看向老嫗,“當年賀府有一個慘死的小妾,名叫云融。”云融二字出口,老嫗菜色的面上突然有所波動,那雙空洞的眼中流下幾滴渾濁的淚,她哇哇大叫著往墻角縮去。宋雪橋被她推至一側,皺緊了眉頭。花邀酒扶起老嫗,拍怕她的背,從容道,“云融是賀家巷人,她嫁給賀將軍時,那位武狀元已經年逾六十。”“一個太漂亮而沒有靠山的女人,總會過的很凄慘,她幼時是被一個名叫胡四的男人撿到,養在家中當養女,襁褓中有一名牌名叫莫云融,可胡四覺得,一條賤命不配有名有姓,便一直喊她丫頭,后來她在胡家長大成人,雖然干的都是燒火做飯,砍柴挑擔的粗活,卻出落得美貌異常,那胡四是個無賴,自然起了邪心,在她十六歲那年就娶了她做老婆。”花邀酒深深嘆一口氣,“若是光是這樣也就罷了,可胡四此人疑心病頗重,稍有不順便對丫頭動輒打罵,將她打的鼻青臉腫甚至不讓吃飯。”只有賀府刷恭桶的一個孤寡老婆子看不下去,時常帶些吃剩的食物悄悄去看她,也是這個老婆子告訴丫頭她有名字,名叫莫云融。丫頭視她如生母,感情頗深,直到有一日,胡四犯了賭癮又無力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