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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欺騙我。”“一言九鼎,一諾千金。這是父親您教過我的領袖的準則。”……第6章末路叛逃“黎昕,這……這是真的嗎?”阿澈半晌才問出這樣一句話語。“千真萬確。”黎昕煞有介事地點頭。“那,現在怎么辦?”“別無他法,你趕緊逃吧。否則,他們不會放過你的。”“那你怎么辦?”“我守著黎濱,等他醒來,再與他一同回去。”“你私自放我走,不怕他遷怒于你嗎?”“他不會的,我了解他。但是你逃走之后就永遠別回來了,因為他認定的事,他不會善罷甘休。”“……”“你還不快走?”“黎昕,我能抱抱你嗎?”阿澈猶豫著說道。“嗯。”黎昕張開雙臂,給了阿澈一個大大的擁抱,帶著涼意,又帶著暖意,像千回百轉的歸宿。許久,阿澈松開黎昕,半蹲下來,注視著昏迷在地面上的黎濱。這是阿澈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黎濱。黎濱的臉棱角分明,略顯風霜,卻襯得更加英朗。他雙眼緊閉,柔軟的額發垂了下來,搭在粗重的眉毛上。阿澈不由自主地也想要抱抱黎濱,卻又怕將他驚醒,猶豫再三,終是沒有觸碰他。阿澈收拾起所有木棍和骨魚鏢,別在腰間,頭也不回地溯洄而上。至此,事態頗有些復雜。阿澈甚至不能確定,是黎濱欺騙了他,還是黎昕欺騙了他,還是二者兼有。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肯定有人不希望他再呆在部落里。秋風驟起,靈巧地穿過大片的蘆葦地,吹亂了阿澈烏黑的滿頭長發,散在風中。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此情此境之下,他唯一只信任源頭的元神。他決心去找她,問問自己該何去何從,何處為家。“母親,兒回來了。”阿澈默念。入夜,萬籟俱寂,孤月高懸。地面上只有刺骨的北風橫沖直撞,所向披靡。降溫了。部落厚重的營帳隔絕了嚴寒,使得人們得以安然入睡。部落以外的地方,阿澈默然而立,無孔不入的冷風鉆進他的每一寸肌膚。只有破曉之前,他才有勇氣默默守望墜入夢鄉的部落。他本來打算趁著夜色路過這里往上游去,可部落熟悉的氣息令他情不自禁地駐足。他到底在眷戀著什么?老巫已經走了,他本以為他會作為黎濱的“兄弟”,在部落里生活下去。千萬種頭緒一時涌起,擠作一團亂麻。心底,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黎濱不打算動手,因為……我們是兄弟啊。雖說……他的兄弟很多很多。”他不相信黎濱會殺他。說不定黎濱在敷衍族長呢?說不定講假話的人是黎昕呢?說不定,黎濱本想帶他逃走呢?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有神才有資格作答。今天不是請神日,阿澈有意面見元神,就不得不親身前往源頭。他突然意識到,即便身為巫師,他也從來未曾到達過源頭。神的地界,又會是怎樣的光景?他戀戀不舍地最后回望一眼熟悉的部落,它散發著溫暖的家的氣息。而后,他頭也不回地繼續啟程。北風呼嘯,似百鬼夜鳴。刺骨的寒冷驅趕著阿澈馬不停蹄地趕路。他一路摸著石頭,繞過三道險灣,一個似曾相識的山洞映入眼簾。這是哪里?以前到過嗎?不管了,先躲進去暖和暖和。今夜這是怎么了,凜冬將至么?阿澈從附近收拾了大把的枯枝,把它們抬進山洞。他搓手跺腳,使勁抖動了幾下,這才不那么冷了。他取來枯枝,熟練地鉆木取火。一下子,山洞的四壁都亮堂起來。只不過,頭的空間比阿澈所想的要狹小許多。“藏符xue。”哦,原來是這里。之前看過的刻符再次盡收眼底。。“元河之源,元神之所,庇佑我部。現族長黎洪,黎渠之子,鄒氏所出。黎洪育有二子一女,黎濱、黎澈為已故項氏所出,黎昕為糜氏所出。”一聲驚雷自阿澈的頭腦中炸響。如果這是族譜,為何內容這么短!又是不是有誰故意歪曲了些什么!記載的人當中,唯有項氏和黎澈在部落里聞所不聞!黎澈是誰?難道——黎澈就是阿澈?他是族長的兒子?那族長為何還要殺他?他的生母又是誰?火苗竄動,妖冶嫵媚,朦朧了幻境和現實。阿澈昏昏沉沉地墜入夢境——母親。黎濱。劍齒虎張開血盆大口,步步逼近。而后,鋒利的長矛果決地穿透劍齒虎的心臟,鮮血四濺,彼岸花般刺目驚心的美艷。他是巫師,是生命的守護者。如元神所言,阿澈必須拒絕殺戮。拒絕嗎?誰知道這是不是會適得其反?是不是反而更喪狂地貪戀鮮血的殷紅與甜腥?若是一口咬斷黎濱的喉管,流淌的溫熱液體會不會如圣詠一般美不勝收?對一個人推崇倍至,必然暗自渴望取而代之,成為完美的化身吧。如果一刀殺死黎濱,阿澈便如魚得水,他既是領袖,又是祭司,盡可號令部落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黎昕。……“哥哥。哥哥。”有人叫喚。“黎昕?”阿澈猛一睜眼。“哥哥,你醒啦?我叫項霖。”來著并不是黎昕,一位清秀稚嫩的男孩湊得很近,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阿澈。“我怎么在這里?”“唉,哥哥,沒人告訴你在狹小的山洞里不能生火嗎?還好我正巧路過,瞧見洞口里冒出滾滾濃煙,趕緊沖進去把你背了出來。你這兩天一直昏迷不醒,真叫人擔心。”“這樣啊,謝謝你。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哈哈,哥哥沒見過我,這等同于我也從沒見過哥哥嘛。看哥哥的打扮,是下面部落的人嗎?”“打扮?下面部落?”阿澈聞言一愣,這才緩過神來細細打量眼前自稱項霖的男孩。項霖長發成髻,盤于腦后,神情溫潤俏皮,帶著玩味的色彩。他一襲白衣,高貴得不可方物。“這……”阿澈試探著伸手觸碰項霖的衣襟,似有還無的質感與元神的衣物異曲同工。“這叫絲綢,由蠶絲編織而成。”項霖仿佛看透了阿澈的困惑,耐心地解釋道。“項霖,你認不認識一位衣物與你同等質地的女人?”“主母也有這種服飾。”“主母?她是誰?有名字嗎?”“她是我的母親,諱名項芝。”項氏……一種邏輯上的關聯逐漸建立起來。項芝就是項氏?項氏就是元神?“項霖,你的父親是誰?”“我沒有父親。”項霖淡淡地回答。不知為何,阿澈覺察到項霖身上仿佛立時淌過一層孤獨的光暈。“對不起,那你可以帶我去見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