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
我們這行的,就沒幾個腸胃正常的。” “怎么會這樣?”我奇怪。 “三餐不定時啊,姑娘。”老錢苦著臉說,“早餐來不及,白天在海港吹一天冷風,晚上八九點才能回城,一天的飯都攢在晚上一頓解決,又老是提心吊膽的,不落下毛病才怪。” 我聽得心里揪著疼。這些事,孫嘉遇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平時只見他不把錢當回事,沒想到這份錢掙起來如此艱難。 他總是跟我說:你自己的功課都管不過來,cao那么多閑心干什么? “昨晚你們干什么去了?” 老錢瞥我一眼,“小孫沒跟你說?” 我搖頭:“他剛睡了?!?/br> 老錢喝完粥,原來灰敗的氣色添了點油光,興沖沖地說:“其實也沒干什么,就換了幾個倉庫。知道我們把貨放哪兒了?” “我哪兒猜得到?” “知道你猜不到,沒人猜得到。嘿,就在市消防隊的車庫里,塞點兒美金他們就把消防車開出來騰地方了?!彼麡返煤喜粩n嘴,“你別說,那兩次火警還挺值,居然拉上這個關系?!?/br> 我沒說話,專心聽他一個人炫耀,可我知道,他對我有好感,所以才會急著討好我。 女人對不愛的男人,一向判斷準確;遇到心儀的人,智商就自動歸零。 不過我也很疑惑,清關公司和貨主之間,采用的是包柜包稅的方式,貨主按貨柜數量交納費用,清關公司幫助通關,如果貨物被罰沒,損失的也是貨主,和清關公司有什么關系?他們為什么這么緊張? 我說出我的疑問,老錢嗤一聲笑出來,“你想得太簡單了,天底下哪兒有這么便宜的事?一個集裝箱,通常值七八萬美金,說沒了就沒了,貨主不會善罷甘休。” 他耐心對我解釋,烏克蘭過高的關稅,已經把灰色清關逼成了進口商品的正常途徑。如果認真清查,七公里市場的中國貨,幾乎都能找到逃稅走私的證據。 為了幫助貨主逃稅,清關公司一般采用低報貨物數量、更改貨物價格和名稱的方式,這是不能見光的手段,所以通關后貨主拿不到任何官方的清關單據。 以前清關公司和貨主的交接地點,通常在港口。因為出了海關,就不再是海關的管轄地盤,可從港口到倉庫這段運輸路程,卻是最容易被稅警和警察盯上的地方,在這里被查到,也會被沒收全部貨物。 貨主們吃過數次大虧,后來就開始要求在市內倉庫交接,因此如今的清關公司,還要負責貨物的運輸。 “越來越難嘍,”老錢感嘆,“以前的好日子再也回不來了!” 我凝神細聽,努力捕捉著每一個信息。因為想了解那張玩世不恭的面孔后,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真面目。 “要是真出了事,會怎么著?”我追問。 老錢想了想答:“斯文點的,大家好說好商量,都要做生意,誰也不愿出事對吧?可能一家一半損失……” “不斯文的呢?” “那就難說了。我們被人拿槍逼過。”他指指太陽xue的位置。 我打了個冷戰,覺得腿軟,慢慢坐下來。今天的咖啡苦得不能忍受,我連丟進去兩塊方糖。 “為什么做這行,因為錢來得快?”我無法理解。 他仰頭打著哈哈:“我只能做這個,百無一用是書生,說得就是我。至于你們家小孫,那是個long long story……” 老錢驀然住嘴,因為孫嘉遇站在廚房門口。 “你和她胡說什么?”他皺著眉頭。 “你們吃,慢慢吃啊,我出去辦點兒事?!崩襄X笑笑,站起身回避。 我奇怪地問他:“怎么不睡了?” 孫嘉遇坐下來摸著肚子,“餓得睡不著?!?/br> 我把粥重新熱過,又煎了兩個雞蛋,倒上點生抽和醋,一起端給他。 他攪著粥里的牛rou粒看半天,悶頭喝兩口,才整整表情: “昨天的事,對不起,我說話太沖了?!?/br> 我沒說什么,低頭走開。。 “真的,我都說對不起了,你就開恩對我笑一笑行不行?” “我沒生你的氣?!蔽业吐曊f。 “那你拉著臉做什么?” “就昨天……看你那樣,我心里特別難受。”我斷斷續續地說,眼框里掉出兩滴眼淚,背著他抬手抹去了。 我的喜怒哀樂,一直都是由他控制,我早已經放棄。 他走過來,從身后抱住我,下巴擱在我的頭頂摩挲著,“好了好了,沒事了。你看我好好的,哭什么?別哭了……” 我還是垂著頭不說話,想起大門鑰匙還在褲兜里,取出放在他的手心里。 他攤著手心依舊伸在我眼前:“你留著吧。” 我愣了一下:“太危險了,你怎么能隨便把鑰匙給人?” 在烏克蘭的中國商人,因為彼此之間都是現金交易,所以個個把門戶安全看得比天還大。不過話雖這么說,我心里還是受用的。 他斜睨著我,指指自己:“這里什么都沒有,除非你見色起意。” 我想笑,卻沒來由地一陣心酸,忙把臉轉到一邊。 他扳過我的臉:“怎么又哭了?” 我嗚咽出聲:“人家是心疼你,不想看見你受罪。你當面就給人難堪……”說完自己也覺得rou麻不堪,眼淚立刻就收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乖,不哭了。”他胡亂吮著我臉上的淚珠,接著不停地抱怨,“哎,我說,你怎么是個淚彈啊?” 我用力拍打他的背,啼笑皆非。 飯后孫嘉遇送我去學校。 他的寶馬就胡亂停在院門外,車門半開著,居然沒鎖。我乘機啰嗦他:“你什么記性?” 他自知理虧,也沒說什么,但拉開門一看,我們兩個登時全愣住了。 司機座椅居然沒了! “靠!”三十秒錯愕之后,他把手包狠狠摜在地上。 我則開始大笑,真是,這世道什么稀罕事都有。 老錢早已出門,他又急著出去辦事,只好拿把椅子放在空檔處。 我坐在副座上,看著他痛苦不堪地起步剎車,那把椅子跟著前仰后合,他一次次撞在車玻璃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嘿,該吧。”我幸災樂禍,“誰讓你那么招搖,非要開輛寶馬。開寶馬的能有好人嗎?” 他咬牙切齒地回應我:“趙玫,你當心,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我哼哼著說:“我才不在乎,反正每次腰酸腿軟爬不起來的都是你。” 他狠狠在我腦門上彈個爆栗,我jian笑著跳下車跑了。 回到教室,才感到睡眠不足的痛苦。一個接一個呵欠,兩眼淚汪汪地幾乎睜不開。 一個多月過去,市面上一片平靜,除了海關需要上上下下重新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