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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內的氛圍詭異得安靜,就在圍觀的眾人想著這么逃脫,慢半拍的魏商突然睜大雙眼瞪著沈容和,嘴里嘎嘣兒蹦出一句:“來人吶!沈容和吃龍祁鈺豆腐!” 一語驚四座。 沈容和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半個時辰,整個國子監上下都知道沈容和那日干了什么事情。更讓他無言的是,連前來上課的夫子都時不時對他投去古古怪怪的一瞥,不知意味。 大龍朝好男風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那些個達官貴人,皇親貴族,府里都會養著一兩個男寵,所以眾人對這件事并不會覺得奇怪。引起轟動的,是龍祁鈺他們兩人的身份。 眾所周知,當朝左相沈清和與安豫王龍裕是宿敵,兩人從朝堂到私底下鬧了整整十多年不和的人,下一代居然會出這一茬兒,讓周遭的人無不抿嘴笑笑等著看熱鬧。 不管外面傳得如何,總之,龍祁鈺和沈容和的梁子,是越結越深了。 自那日起,剛剛掉進孟河里后大病初愈的龍祁鈺又是連續多日請假。這不,今日安豫王府也派人來說請假。旁邊有人正竊竊私語,說是沈容和給龍祁鈺留下極其嚴重的創傷,導致他連連幾日都拒絕入學。 沈容和狠狠跺跺腳。 這、這到底神馬世道! “沈兄,怎么了?”睇著如坐針氈的沈容和,駿平王的寶貝兒子劉天寶揚著胖嘟嘟的臉,不解地問道。 看著他白白胖胖的臉頰,沈容和羨慕嫉妒恨地稍微用力捏了兩下,愁腸百結地嘆道:“你還小,不懂。” 后者拍開臉上那兩只爪子,背過身小聲嘟囔一句,“你好像跟我一樣是十四歲。” 沈容和裝作沒聽見。 “對了,剛才魏兄讓我告訴你,為了給你賠罪,晚上他給你準備了一出好戲。” 視線飄到那個已經在學堂最角落躲了連續幾日的魏商身上,沈容和意味不明地“哼”了聲:“他還知道賠罪?” 那日就因為魏商一句話,導致他在半個時辰內,被國子監所有的學伴當做猩猩,從頭發尖尖兒到鞋底都被人觀摩了個遍。 劉天寶搖頭晃腦地勸他,“沈兄,魏兄他又不是故意的。” 沈容和小眼神兒一斜,“那就是有意的?” “……” 眼見他不買賬,劉天寶沖角落里的魏商攤攤雙手,表示愛莫能助。 魏商暗暗咬著小手帕,趁著夫子出去的空擋幾步竄到沈容和的座位旁,扁扁嘴:“誒,沈兄,我已經知道錯了!” 繼續低頭看書,沈容和不為所動。 見他沒有反應,魏商眼珠子轉了轉,繼續道:“沈兄,為了給你賠禮我今晚還特意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魏商向來少根筋,從他嘴里說出這種話,沈容和瞅一眼他,滿眼不信任。 “沈兄~”魏商吸吸鼻子,軟綿綿地喚道。 沈容和被他叫得寒毛直豎,毫不留情地拍開他伸過來的爪子,忙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博士來了,你回座位去。” “真的?”魏商眼巴巴望著他。 沈容和眼神亂飄,“不是煮的。” 魏商這才屁顛屁顛踩著步子縮回角落。 沈容和手托腮,眼睛亂轉,早晨出門時他老爹說了,今夜外面有應酬,所以大概會晚歸。這幾日因為和龍祁鈺的事情鬧得心煩,他正好想出去轉轉,所以去瞧瞧魏商說的大禮是何物也無妨……吧。 放課的鐘聲剛剛響過,沈容和就跟著魏商一群人浩浩蕩蕩殺出國子監。 “魏商,你說的地方就是采風閣?”抬頭望著那塊顯眼的金漆拍扁,沈容和挑了挑眉。 采風閣是龍城最有名的歌舞坊。說是歌舞坊其實也不盡然,因為里面的侍子們除了有環肥燕瘦的美貌女子,還有各種風情的小倌兒,個個才色雙絕。但是采風閣有明文規定,所有侍子皆是賣藝而已,且里面不論男女都人手一項絕活,因此不止達官貴人們趨之若鶩,不少文人雅士也喜歡來這里。 “怎么樣?”魏商扯出一抹諂媚的笑,臉還未靠近沈容和就被他推開了。 暗自嘀咕著魏商那小子怎么笑得那么欠扁,沈容和跟著一干公子哥兒們一同進入采風閣。 “魏公子,你交代的已經準備好了。”才剛走進去,一名穿著淺綠色百褶裙的婢子立馬迎了上來,附在魏商耳邊說道。 “謝了。”魏商沖沈容和的方向嘿嘿一笑,招呼著后面一群人上樓。 沈容和心里咯噔一跳。 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心底油然升起。 警惕地盯著嬉皮笑臉的魏商,沈容和琢磨著要不要趕緊回府。 雖然采風閣并無什么不堪,但要是讓他家老爹知道,他竟敢來這種地方,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公子,老爺知道了怎么辦?”眼見劉天寶和魏商他們已經進去了,眉兒拽著沈容和的袖子,怯怯地問。 沈容和背脊立刻停得直直的,他最近已經頻頻被老爹警告,要是讓他發現了他來采風閣…… 后果不堪設想! “沈公子,你想去哪兒?”就在沈容和想要拉著眉兒腳底抹油溜掉時,一道帶笑的聲音打斷了他。 沈容和回頭,對上的是一雙似笑非笑的眸。 秦觀。當朝秦太傅的三公子。 比起他們這群十三四歲的小屁孩,十五歲的秦觀身長明顯拉高了許多,站在一群人里猶如鶴立雞群。 狐裘圍領,紫色金線滾邊的錦袍,玉冠束發,五官已經稍微褪去青澀,精致得仿若未經雕琢的璞玉。狹長的褐眸微微瞇起,眼角略略上翹,唇角勾勒著似有若無的弧度,乍眼看去,竟有些勾人的意味。 揉揉眼睛轉開視線,沈容和暗罵自己眼拙。 那明顯就是張狐貍臉,他怎么會覺得好看呢? 是的,沈容和很不喜歡秦觀。 不是和龍祁鈺那般的你掐我,我掐你的相互鄙視,而是從心底不喜歡靠近這個人。每當秦觀說話時,他腦袋里轟地就冒出兩個大字——陰謀! 許是秦觀年長他一兩歲,亦或者是他十分不擅長應付這類型的人,總之,他很不喜歡這個秦觀,更不喜歡他似笑非笑的模樣。讓沈容和很無奈的是,偏偏這個人似乎很喜歡和他過不去。 譬如眼下。 因為他的突然出聲,魏商他們全部回過頭看他,讓他想跑也跑不了。 不動聲色地收回要往外挪的腳步,沈容和邊暗罵秦觀多管閑事,邊罵自己怎么忘了這茬兒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