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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葉落長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0

分卷閱讀60

    是膽大包天死不足惜,額上汗水閃閃,雙手瑟瑟發抖,再看看程門壽,竟是提不住狼毫。

他不怕光明正大單手挑決,最怕的就是這等不明不白的陰暗手段,刑部尚書公報私仇,滿堂官員落井下石,捕快們一起動起手來,那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吶。

他心中驚懼眼神帶了哀求,巴巴看著崔靈襄,只盼他能網開一面心中垂憐。

崔靈襄筆不加點目不斜視。他恨他視jian意*行為放浪偏偏不說,找準機會就能將他整治得求死不能有苦難言。他將他晾在當場,晾在受刑罪犯旁邊,晾的他服服帖帖。

崔靈襄等他終于認罪服軟不敢造次,過了良久方才說道:“陛下曾有手諭,親筆擬定兩句,命我交給殿前侯。”

他案幾上壓著一個朱漆小盒,正是那日趙弗高等在雪地親手呈交崔靈襄的木龕。

那木盒中躺臥一張字條。字體虬勁滄桑,端端正正寫著兩句話: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

好一句欺天毋自欺也。

好一句負國何忍負之。

欺天……負國……

第四十一章禍起

魚之樂捧著皇帝手書哭笑不得。心道自己只知道崔靈襄性格沉肅城府深沉,卻不知他心思原來也十分狡黠,定要先折磨自己一番得出了樂趣才肯將皇帝“重托”交代下來。

皇帝說刑部正門前楹聯字跡陳舊污損要他來寫一副新對聯,可沒說要他在哪里寫,怎樣寫。

高堂華廈殷勤招待他得寫,刑部大堂鬼哭狼嚎也是得寫。對著清雅溫潤的崔大人他要寫,對著面皮蠟黃一臉猥瑣的程門壽他還是不得不寫。

崔大人既擅長嚴刑峻罰凌遲炮烙,也擅長軟刀子殺人不見血。他對折磨他可真是信手拈來樂此不疲,奇思妙想一個接著一個令人防不勝防。他不似李元雍動不動就鞭子棍子一起上。他不怒不罵甚至也從未動過手,他只消拿住七寸就能拾掇的他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那是誰說崔靈襄性格方正不假顏色,亦不肯和光同塵流于世俗來著?

真是一派胡言。看他折磨他的時候那一臉的氣定神閑理所當然,比坊間百姓妻子使喚自己的老公還要得心應手啊。

殿前侯乖乖執筆按照篆隸行草金文陰文一路寫下來,寫的堂中侍衛輪值過三班,刑部官員逐一告退,寫的太白西墜金烏初升,共寫廢了一百二十余張。

殷商滿眼血絲捧著長長宣紙一一給崔靈襄過目。崔靈襄于公務勞碌案件判決中仍不時分散心神一幅一幅仔細看來,若有尚可者則用手中朱筆圈一個紅圓圈。剩余字幅就令殷商隨意拋到火盆付之一炬。

朝陽東掛魚之樂仍頗有精神不見疲乏。他是武將習慣了晝夜顛倒,只苦了在一旁磨墨的程門壽。他二人各心懷鬼胎視線一交錯便心中一悸,程門壽心中懼怕更甚。魚之樂懼怕刑部尚書但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螻蟻還要輕松。他唯恐這看似不動聲色的殿前侯起了殺心要滅他的口。但崔靈襄未有發落他也不敢告退。

崔靈襄終于停了朱筆放下卷宗,抬一抬貴手放過了呵呵苦笑的殿前侯,獨自起身去了后堂。

殿前侯立刻端著筆墨紙硯緊隨其后。殷商只打了一個呵欠的功夫就不見了殿前侯的身影,他隨即明白過來立刻漲紅了臉,緊追在后去了退思齋。

唯獨剩下程門壽一個人拿著墨塊站在堂中,尷尬無言。

崔靈襄步履從容走過青石甬路。

皇帝看似不偏不倚實際算無遺策。他手書這兩句對聯若令殿中省工匠鐫刻,則對百官震懾更甚。偏偏多一道手腳命魚之樂來寫,實質是為李元雍思慮前途安插棋子,想的真是面面俱到。

那為李元雍苦心孤詣安排的棋子卻正綴在身后若即若離。

殷商快步追上魚之樂,這廝涎皮笑臉左手一滑,訝異道:“殷大人快快!硯臺掉了!”殷商本能俯身一撈,魚之樂身形一扭一轉,膝蓋一彎右手一抄從他手上平平抄走那方端硯,輕輕巧巧的與殷商轉過了身,邁步過了儀門隨即一合下了門閂,游魚戲水般就滑進了退思齋。

殷商幾乎額撞木門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這采花賊鎖在了門外!

他暴跳如雷張嘴就要怒吼喚人開門,卻又恨恨地住了嘴。這要讓人知道崔大人與魚之樂獨處一室,傳出去有辱刑部和尚書的清譽名望!

魚之樂將鑰匙隨手丟進廊前枯萎荷花池,樂顛顛朝著崔靈襄所居正堂走去。

崔靈襄性格端肅整潔,即便身著深色絲綢中衣也是衣扣儼然一絲不茍。魚之樂站在門口窺視半晌,越看越心花怒放,見崔靈襄解開官袍似是準備洗漱,連忙推開門笑嘻嘻走了進去。

清晨陽光暖中含涼,斜斜灑滿庭院。登徒浪子揣著一顆不軌之心掩到近前,崔靈襄目光清冷眼神蘊含無邊鋒芒。

他就這樣定定看著他。

他長身玉立站于床邊,未發一言便令這色膽包天的登徒浪子心驚膽戰。

魚之樂嗅到他身周清雅香氣,心猿意馬情思渺渺,與他靜靜對視片刻,轉身將紙筆堆到書桌旁,訥訥說道:“我在大堂中心驚膽顫,真的寫不好。我想在這里寫,不知道行不行?”

崔靈襄不置可否。

魚之樂提了筆環顧四周擺設,問道:“我聽人說大人平日都在退思齋處理政事。大人為何不住安陸坊?”

崔靈襄從萬字書格中抽出卷宗,自去榻邊坐定,并不理他。

魚之樂忙前忙后接過了小廝的活計,給崔大人沃湯潔面遞過毛巾,又倒了一杯清茶端在一旁,試探問道:“崔大人,是因為安陸坊府邸寬闊,一個人太冷清了嗎?”

崔靈襄姿勢未變眼神都欠奉一個。

魚之樂受了冷遇也不覺得尷尬難安,就著殘水匆匆洗漱,又與小廝們撕扯片刻,才從那心不甘情不愿的總角小童手中奪過了崔大人的毛巾。

他手中筆力重千鈞。一顆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