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

“她不是父親的幫兇，只是另一個父親的受害者而已。”威帝低聲說道，“本來我或許可以做點什么的，但是我什么都沒有做，一味依靠著你，忘記了她。我還有整個世界可以躲避，但是她只剩下我和父親——那個魔鬼了。為什么那個時候，我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呢？”

“是啊。”

威帝擁抱著吉爾，手臂不克制地縮緊，骨頭咯吱咯吱作響：“我一定要殺了他。”

“我知道。還記得么？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吉爾輕輕拍著他的背。

“是啊，幸好還有你。”威帝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我要怎樣才能審判他？”

“你不可能在村子里審判他。”吉爾毫無感情地告知他這個事實，“沒有人會相信，也沒有人有權(quán)力。”

“該死！”威帝的拳頭重重地砸在地上，“那么，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幫兇！”

“……會有那么一天的。”吉爾注視著他，語氣堅定，“會有那么一天，我們審判他的。”

“謝謝，伊利斯。”威帝抬起頭，忽然一愣，“伊利斯，你的頭發(fā)……”

吉爾摸了摸，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怎么？”

“你的頭發(fā)，變成藍(lán)色的了。”威帝不可思議地摸著那一縷頭發(fā)，將它放在吉爾面前，“看見了么？”

就這微弱的燈光，吉爾看清了這一縷頭發(fā)的顏色。

他默默地想：魔力侵蝕么……果然剛才還是太勉強(qiáng)了。

“這不算什么。”他一語帶過，關(guān)切地看著威帝，“發(fā)生了這種事情，這幾天你都待在我家吧。不，從今往后……”

背后一個女人的聲音：“吉爾！”

兩人轉(zhuǎn)過頭，看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媽，你怎么在這里？”

雅格芭微笑著走了過來，說道：“恰好路過，沒想到你們會躲在這里。這么晚了為什么不回家？”她揪住吉爾的耳朵，忽然一愣，“吉爾，你的頭發(fā)……”

“啊，我自己用顏料染的！好看么，mama？”吉爾立即說道。

“還行吧，但是我還是喜歡原來的發(fā)色。”雅格芭收回目光，看向了旁邊的少年，“威帝，你也一起來么？”

威帝趕緊收起眼淚，得體地回答道：“嗯，麻煩你了，阿姨。”

談話暫且中斷，兩人吃完晚飯之后，在吉爾的房間里繼續(xù)了下去。

威帝坐在吉爾的床上，望著天花板：“吉爾，要怎樣才能殺掉他呢？”

吉爾坐在書桌旁看書：“不知道。村長是很強(qiáng)的。”

“是啊，跟父親比起來，我還不夠強(qiáng)。”威帝捏緊了拳頭，“如果直接殺掉他，成功率有多大呢？”

吉爾聳了聳肩：“幾乎沒有。不過，如果你一定要的話，我也可以嘗試一下。”

“……算了，我可不想要你去送死。”威帝從床上跳了下來，站在吉爾背后，雙手撐著他的肩膀，“但是究竟應(yīng)該怎么做呢？”

“說起來，威帝，你恢復(fù)得真快。”吉爾語氣平淡，“我還以為你要消沉更久一點。”

威帝哼了一聲：“消沉是沒有用的。”

“人類常常喜歡做沒有用的事情。”吉爾冷淡地說道。

“你說的好像你不是人類一樣。”威帝有氣無力地說道。

吉爾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皺起了眉頭：“一時口誤吧。今天發(fā)生了太多事情，你也累了吧。”他站了起來，“或許今天我們應(yīng)該早點睡覺。”

“好啊。”

吉爾先躺在了床上，威帝緊接著爬了上來。關(guān)了燈，兩人并肩躺在床上。

威帝睜著眼睛，身體無法放松：“今天就像是噩夢一樣。”

“別害怕。”

“我不可能和你一樣鎮(zhèn)靜。”威帝沉默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道，“不過放心吧。”

“放心什么？”

“我會嘗試做一個和你一樣的人。”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吉爾坐在天空之城的房頂上，隊友都在更遠(yuǎn)的地方晃悠，身邊只有魔法師裝扮的少年。

“好些了么？”吉爾問道。

“好多了。”威帝猶豫了一下，“我今天遇到父親了。”

吉爾一驚：“他沒對你做什么吧！”

“沒有，但是……他想讓我回家一趟，他要把這些所有事情解釋給我聽。”威帝看著地面，“我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去。”

“……”

“你會怎么建議我呢？”

“如果從我個人來說，那么我會請你絕對不要去。但是如果是以鎮(zhèn)靜的態(tài)度，那么你最好去聽聽他要說什么。”吉爾望著遠(yuǎn)處的天空，“什么會讓一個男人殺死一個深愛他的女人？”

威帝狠狠道：“他是一個殺人兇手……”

“但是他還是沒有必要殺死他的妻子，一個愿意為他做所有事情的女人。她既不能為他擔(dān)罪，也沒有必要把她滅口。你的父親平日并不打罵她，那么，也并不是發(fā)泄。到底為什么會奧古斯那樣的人殺死你的母親，這難道不是最大的謎團(tuán)么？”吉爾以平靜的語調(diào)分析著，“在知道這一切之前就把他殺掉的話，威帝自己也會留有遺憾的吧。如果誤解了父親呢？如果一切弄錯了呢？”

“……”

“不過，這件事情也的確有風(fēng)險。就你而言，這個風(fēng)險是值得的。但是就我而言……”吉爾注視著威帝，流露出惆悵的神情，“這個風(fēng)險是大到無法接受的。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對我也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如果你收到了傷害，我就要失去我唯一的摯友。”

威帝驚訝地笑了：“唯一的？這話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你高興就好。”吉爾露出了真誠的笑容，“做決定了么？”

“抱歉，伊利斯。”威帝一臉毅然，“你的建議都已經(jīng)給出來了，我怎么可能不聽從呢？”

兩人在屋頂上坐了不久，威帝突然說道：“對了，有件事情要拜托你。關(guān)于瑪卡分配的任務(wù)，你跟我換件事情做吧。”

吉爾有點疑惑，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行啊，具體是哪些事情？”

“你來做裝飾工作，保障系統(tǒng)和密道都讓我來吧！”

“這不公平，玩笑只是玩笑，我不可能讓你來做所有的事情的。”

“那保障系統(tǒng)讓我來好了。”威帝十分堅決，“拜托了。”

“就這么說定了。”吉爾雖然不明白他的意圖，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謝謝。”

威帝說完這句話之后，吉爾的視線又黑了下來。他模糊知道這是回憶場景的切換，但是這次仿佛有一些不同。他的視野雖然漆黑一片，卻模模糊糊能夠聽到外面的聲音，卻聽不清，然后一切都離他遠(yuǎn)去，徹底消失了。

對他來說，這一切都仿佛在一眨眼之間，他剛剛閉上眼睛，又睜開了眼睛。

他躺在自己家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