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想去理會太多，可越來越清醒的意識，和不斷在腦海里出現楚焰希那張蒼白的臉，最終讓他不得不也走出自己房間。

走到廚房熱了杯牛奶，陳夜才輕手輕腳推開畫室的門，眼前的一切都讓他的心狠狠顫動了幾拍，柔軟沙發上的人兒，閉著雙眼，本就俊秀的側臉在月光里更顯嫵媚，時而被微風吹起的發絲，卻又讓楚焰希有了一種活潑俏皮的味道，這么一個人，在這種時候，怎么也找不到任何詞去形容，就好像墜入凡間休憩的天使，美麗純潔，會讓人完全忘記，眼前這個人，只是一個可悲的**少主。

甩了甩頭，讓自己恢復理智，無聲走到楚焰希身邊坐下。

感受到身邊深陷的沙發，楚焰希只是睜開眼睛目視前方，那樣的雙眸，原本該是平和溫柔的，卻在這時充滿悲慟，令陳夜的心又是被一陣扯痛，拉過楚焰希的手，把牛奶放在他的掌心握著。

“睡不著嗎？喝杯牛奶。”

換作平常，楚焰希一定是歡天喜地接過，然后，再揚起大大的笑容對陳夜說謝謝，而今夜，他只是像個聽話的木偶娃娃，接過牛奶默默喝完再靜靜放下杯子，一言不發。

這樣的楚焰希讓陳夜無措，他習慣了那個溫暖的人，習慣了看這個人溫柔的笑容，面對全身上下都寫著疏離和冰冷的楚焰希，他慌亂了，活了23年，他第一次出現了這種無法自控的情緒，定了定心神，陳夜伸手撫了撫楚焰希的發頂，問道：“焰希，怎么了，不開心？還在想晚上的事情？”

良久，楚焰希的目光才從某處移開，低下頭，“陳夜，你說，人為什么總是這樣爭來奪去，非要斗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不可？”

“人都有欲望，人活著，無非都是為了名利、金錢、權勢，當這些東西戰勝良知的時候，所有擋在路上的石頭，都是阻礙，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永遠都會有爭斗，這就是現實，你不爭別人就會來搶”。

“為什么我不是一個普通人，為什么我這么累，我只是想做一個簡單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沒有傷害沒有背叛，為什么，要活得這么難呢？”

“你是楚叔叔的兒子，炎幫的少主，炎集團的繼承人，這些東西注定讓你被束縛，如果推不開，就給自己歇息的空間吧，看開了，也許活著就沒那么累了”。

“看開了？好難，你教我吧，一直在我身邊教我吧，可以嗎？”

“好，一直。”

“一直么，陳夜，這世上真的會有永遠嗎？”

“只要你相信，就會有。”

“好，那我相信你。”

無聲地捏著沙發的一角，內心的焦慮不減。

“爸爸現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作為兒子，我卻什么也做不了，呵，我果然真的很沒用對嗎？”自嘲地看著自己纖細的雙手。

“它們除了畫畫，什么都不敢做，不敢拿刀，不敢拿槍，做為炎幫的一份子，也許我是最沒用的，少主這個稱呼，我沒資格得到，這么多年，我總是讓爸爸獨自去承擔所有的危險，自己躲在他的身后，什么也不敢做，陳夜，我是不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兒子？”

泫然欲泣的表情，有些哽咽的聲音，刺痛了陳夜心中最柔軟的部分，那個地方泛著疼，為了一個男人，一個世上最軟弱的**少主，最心善的可憐人。

大掌覆上楚焰希冰冷的雙手。

“傻瓜，怎么說這樣的話，這不像我認識的焰希，身在叔叔的位置，這些事一定無法避免，他一定會調節好的，每個人生下來，都有他的價值和貢獻，這世上的人，各有所長，各思其職，你也有你的價值，你會畫畫，會管理集團，不也是你的才能嗎，叔叔的心愿是將炎幫徹底漂白吧，你現在把集團管理得這么好，不也是在幫叔叔嗎？焰希，不要總是看輕自己，在我心里，你就很好。”

也許被觸動心弦，也許得到心中所愛之人的寬慰，壓抑在心中的悶痛最終化成一滴滴溫熱的眼淚，浸濕雙眼，奪眶而出。

“你真的會永遠在我身邊嗎？有一天，你會不會也棄我而去？”一次又一次的確認，只是想驅走心中的不安。

第二十二章

雙手捧住楚焰希的臉頰，大拇指輕輕拭去那不斷掉落的淚水，“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在。”

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在。

像一個承諾，楚焰希心安了，睜著迷茫的雙眼，對上陳夜的視線，即使已經可以確定那個肯定，可還是忍不住再多確認一次，“真的嗎？”

眼前的人兒，淚水婆娑，有些微紅的鼻頭，紅嫩的嘴唇，可愛得讓陳夜再也忍不住，壓上那溫熱的唇，那比想像中還要柔軟的觸感，那比任何人都要美好的滋味，更是讓陳夜加深了這個吻，直到發覺懷中的人快要窒息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現在，可以確定了嗎？”

被突如其來的熱吻嚇到，楚焰希整個人呆住，久久無法回神，陳夜吻了他，他被陳夜吻了…嗎？他被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吻了…嗎？這是不是代表他的喜歡不是單方面的，陳夜也是喜歡他的嗎，他可以這樣認為嗎？

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近到楚焰希可以感覺到陳夜溫熱的呼吸均勻地撲打在自己臉上，臉悄悄紅了個透徹，右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唇，火辣辣的感覺，“陳…陳夜，你…我…我們…這個…”

那么可愛率真的反應，讓陳夜忍不住拉住楚焰希的右手，置于雙掌間，又是傾身一吻，“我吻你，會覺得惡心嗎？”

下意識地搖頭，楚焰希仍是呆望著眼前這個早已另他心折的男人，無法做出回應，他怕，怕自己一動，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會變成自己的夢境，等他醒過來，又什么都沒有了。

嘆了口氣，陳夜將僵硬得像根木頭般的楚焰希擁進懷里，將下巴放在楚焰希發頂上，問：“焰，這就是我的回答，現在，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許久，楚焰希才敢把手慢慢放在陳夜腰上回抱，將臉深深埋進陳夜的胸膛，強而有力的心跳讓他止不住顫抖，“陳夜，你喜歡我嗎？”

“你說呢？”

陳夜并沒有正面回答，可楚焰希感受到了，“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夜，不要離開我，不管什么時候，你都不能離開我。”

使勁朝陳夜懷里拱了拱，用盡所有力氣摟緊，好怕一松手，這個人就會跑掉，此時，他不是炎幫少主，不是炎集團副總，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單純享受戀人懷抱的楚焰希，就讓他松懈一次吧。

“傻瓜！”

好心疼，心里的某塊巖石仿佛有了一絲松動，第一次，陳夜在心里有了疑問：這樣做，真的對嗎？而他并沒有意識到，在楚焰希的身上，他有太多人生中第一次的感覺，第一次慌亂，第一次否認，第一次心軟，第一次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