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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眼睛,就可以清晰看到,雷霆從他臥室后窗外的兩棵大樹間跳出來,揮舞手臂,臉上洋溢著孩子氣的燦爛笑容。他會一手插在腰間,一手握拳高高舉向空中,瘋瘋癲癲地模仿幻影超人變身,發射幻影光波……那是屬于他的卷毛狗,那是他一個人的雷霆!蒼白的嘴角輕輕牽起,苦澀一笑。這個夜晚,丁府所有人都注定會被大雨攪雜得無法成眠。丁爺臥室的燈光也一直亮著。他心潮起伏,輾轉反側,仰天自嘆。這一對兒女,看去都是聰明伶俐,乖巧懂事的,長得漂亮,也斯文有禮,偏偏所作所為都愚蠢至極。一個,兩個,都喜歡給爸爸出難題,還次次栽在個“情”字上頭,簡直是上門討債的前世冤家。大的那個,與羅嘯聲搞地下戀情,還未婚先孕,事到臨頭了,才跑來攤牌,搞得爸爸生死攸關間措手不及,不得不倉促立下遺囑,將羅嘯聲定為接班人。如今事過境遷,終覺羅嘯聲并非最佳選擇,考量再三,依舊屬意于雷霆。本來,就在這一切發生之前,他已經決定要打電話給遠在紐約的伯格律師,商議重新擬定遺囑的事項了,偏偏小的那個又鬧出了這樣的丑事。原來阿冉一直以來明里暗里處處大力推崇雷霆,是存著這等心思。丁爺苦笑,好小子,連爸爸都被你耍了,還……耍得好慘啊。然而丁爺畢竟是丁爺,這一刻再郁悶火大,也不會被憤怒的情緒沖昏了頭腦。丁冉固然有錯,但他的錯,是家事,是內幕,傳出去至多對名聲有所損害,算不得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狀。小兒子如今只有二十歲,尚未展示出什么過人的本領,性格內向,脾氣也古怪,對社團生意一知半解,自己也從未流露出要扶持他上位的意圖。就算有人忌憚丁家兒子的地位,以他的年齡資歷,少說也要個十年八載,才能有所建樹。那么,是誰這么處心積慮地拍下罪證,再費盡心機送到自己手上呢?讓他對兒子失去信心,甚至鬧翻,又會對誰有好處呢?如果說兒子能威脅到的人,呵,也只有女兒了。由于弟弟的到來,而將原本獨享的父愛分去一半,jiejie因為嫉妒懷恨在心,這不正是許多家庭肥皂劇的經典橋段?但這可笑的理由,在他家里完全站不住腳。那時領著丁冉回到家,丁非當即欣喜非常,從小就關懷愛護著弟弟,并照顧有加。而懂事后的丁冉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jiejie,也是一片真心處處維護,就連外甥女小樣樣,都恨不得捧在心尖上。那么還有誰,會希望他們父子不睦呢?難道……是羅嘯聲?丁非畢竟是女孩子,如今丁家的局勢,能與羅嘯聲爭奪繼承權的,也只有丁冉這個義子了。可丁冉又哪里來的本事,能威脅到羅嘯聲?除非,這矛頭拐來拐去,最終是指向雷霆的!是了是了,自己三番兩次當眾表示對雷霆的肯定與偏愛,前段時間,更有意栽培扶持,這些眾人都有目共睹。偏偏又是這樣,又是在這個時候,在他有心重新考慮繼承人選的時候,那些照片就出現了!一時間,丁非,丁冉,雷霆,羅嘯聲,幾人的臉孔走馬燈般在眼前輪番交替……直至凌晨,東方暗沉的天際綻出一絲魚肚白,丁爺終于按耐不住,悄然起身,來到書房門口,借著縫隙小心張望過去,丁冉依舊保持著昨夜的姿勢,石像一樣直挺挺跪在地上,無聲無息。67、天平兩端...這個世界,但凡遇到了父母與孩子耗上的難題,最終妥協的往往會是父母。不為別的,只因為在他身上傾注了太多心血,賦予了太多美好的期望,因為愛他,因為不舍,只好向他投降。看到丁冉挺直著脊背足足跪了一夜,丁爺除了心疼之外,更有深深的無奈。在這個家里,比固執,沒人比得過丁冉。他的反抗不算激烈,卻韌性十足,認準的事,撞了南墻頭破血流也不回頭。如果此刻自己不出面制止,他會一直這樣跪下去,哪怕死在地上,也絕不會服軟。丁爺藏在暗處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的確不是個合格的爸爸,說起管教孩子,永遠都沒辦法真正嚴厲起來。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宣講育人之道,說什么成大事者,必要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錘煉敲打,不破不立。可是,擱在自己孩子身上,卻又舍不得其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和挫折了。門口處輕咳一聲,先給兒子遞了個信號,這才四平八位走到身邊,故意壓低聲音,收斂情緒,淡淡命令道:“起來吧。”丁冉眼神遲緩地移動過來,望了望居高臨下面色陰沉的義父,卻沒動。“怎么?這是在跟爸爸置氣嗎?”丁爺音量提高了一點,透著幾分長輩的威嚴。逼問之下,還透著小小的埋怨。丁冉張了張嘴,唇角有些發干,黏在一起,費了些力氣才發出聲音,嘶啞說道:“腿……麻了……”丁爺那最后一點強撐的冰冷,在兒子可憐巴巴甚至有點祈求的目光中,被徹底拋諸腦后了。他裝模作樣地狠狠瞪了一眼,走過去托著肩膀和手臂將兒子扶起來,小心攙到沙發上放好,又坐到一側,將丁冉的小腿擱在自己的腿上,力道均勻地按摩起來。地上濕涼,他又一動不肯動,兩只膝蓋都已經淤血,又紅又腫。丁冉咬牙忍耐著,等待那種酸麻脹痛,如針刺般的感覺過去。身體上的苦痛再難熬,腦子里想著雷霆的種種,也就挺過去了。可是此刻,從他的角度抬頭望去,正看到丁爺認真呵護的側臉,縱然盛怒之下,依舊關懷備至,那眼角四周,積滿了縱橫交錯的皺紋,兩鬢的發絲,也過早斑白了。丁冉感到,自己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猛地戳了一下,酸楚異常,眼眶發熱,趕緊皺了皺眉頭,將那種要流淚的沖動生生壓下去。見兒子的雙腿漸漸有了知覺,丁爺松了一口氣,卻依舊不肯給出好臉色:“哼,你知錯了嗎?”丁冉調開目光低下頭,聲音微顫:“干爸,我錯了。”“告訴我你的選擇!”聽見一句道歉,丁爺心中寬慰。卻不知兒子愧疚的源頭,并不是來自與雷霆的私情,而是出于對父親舐犢之愛的理解與回應。“我……”丁冉沉吟片刻,重抬起頭,臉色蒼白而虛弱,卻無比堅定,“我不會離開雷霆——無論干爸打算怎么處置我!”丁爺幾乎要被氣得眼冒金星了。好小子,果然是外柔內剛,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爸爸打算怎么處置你?難道爸爸能殺了你?還是請醫生給你洗腦?或者是敲斷你的腿關進地牢?每天用鞭子抽打?“唉……”丁爺放下家長的架子,語重心長念道:“阿冉吶,平心而論,爸爸這些年待你,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