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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阿冉,聽丁爺說,有心讓你出國定居?”丁冉不置可否地咂咂嘴,挑釁道:“怎么?不行嗎?”雷霆一愣,露出副要吃人的兇狠表情:“出國不行!哼!出嫁可以!”丁冉被氣笑了,瞇起眼睛湊近過去:“雷霆,你想不想嘗嘗……”表情曖昧地棲身而上,雙手環過雷霆的腰,向其背后探去,“……想不想嘗嘗……被螃蟹咬屁股的滋味?”雷霆本以為接下來會是個牛奶味道的深情長吻,剛要做好享受的準備,不提放丁冉語氣一轉,飛快拉開他的褲腰,將個冰涼的物體塞了進去,轉身跳開,一臉的幸災樂禍:“嘗嘗吧,這就是在我面前耍狠的下場!”“啊!”失態的叫聲在空曠沙灘上久久回蕩。雷霆的褲子早已濕透,混雜著泥漿沙粒,緊緊黏貼在身上,越是想抖落,越纏得實在。他鬼哭狼嚎地追向丁冉的背影。“陛下,饒了我吧!啊!救命!丟他老母的死螃蟹!哎哎哎!阿冉!你這只瘦皮猴!我愛你冉!我——愛——你——啊——”62、爺叔們的煩惱夜色漸濃,東三條大道丁府,書房的燈光幽幽亮起,昏黃而寧靜。丁爺打開煙盒,嫻熟地挑起支香煙,剛送到嘴邊又頓住了,嘆口氣,苦笑著丟回到桌上。剛出來混的時候,一窮二白什么都沒有,為了出頭,拎著把砍刀在街上打打殺殺,整日叫囂著“老子爛命一條”,豁出去也要拼個前程。如今功也成了,利也就了,反倒要為著保命思前想后、擔驚受怕了。老天最看不得有人安穩順遂,總要在你自認為圓滿的時候,狠心拿走點什么。面前桌上,擺著個舊式樣的硬紙盒子,接縫處有些松脫了。輕輕拂去上頭的灰塵,小心掀開,里面是厚厚一打老照片。早前整理書房,被仙姨翻找出來,總想著要整理成冊,卻被這樣那樣的事耽擱下來,一放又是幾個月。凌亂混雜的照片之上,是一塊佛牌。丁爺清楚記得,那是第一次與羅家兄弟結伴去泰國,由龍婆師傅念經開過光的。那些泰國人說,大地是人類的母親,所以佛牌是用泥土制作成的,摻雜了廟土和高僧的袈裟碎布,外觀如玉石般半透明,舉在燈下細觀瞧,會發出彩虹一樣的七色光澤。都以為將佛牌帶在身上,可以趨吉避兇,大發橫財,卻忘了自己是做黑道營生的,個個少不得爭名奪利、勾心斗角,于是犯下大忌,有人妻離子散,有人家破人亡,有人鋃鐺入獄,有人橫尸街頭。拿起張邊邊角角已經泛黃的照片,細看去,是二十多年前的丁爺和羅家兄弟,大哥站在正中,白襯衫干干凈凈,頭發整齊地三七分開,一絲不茍。老二那時正在醫學院念書,是個了不得的高材生。小弟剛剛退伍,剃著薄薄的寸頭,極有精神。青年丁森站在羅大哥身邊,面目青澀而兇狠,被那外貌斯斯文文的三兄弟襯托得粗俗不堪。后來羅家大哥與丁爺他們一個頭磕在地上,斬雞頭燒黃紙拜了兄弟,排行老五。如果他還活著,或許能夠風風光光被叫一聲“五爺”吧。沒記錯的話,羅大哥是二十二年前從泰國帶貨回來的時候,因線人告密,與警察當街遭遇交火,死在了亂槍里頭。羅小弟是十五年前因為販毒案被通緝,坐船跑路時手下人發生內訌,被獨吞錢款的亡命徒絞殺了。獨擋一面的羅家,如今只剩下了老二這個醫生坐陣…………羅醫生雖然年逾五十,卻保養得極好,臉孔上不見什么皺紋,只眼角下巴的皮膚略有些松弛,配合上他溫和內斂的氣質,更顯莊重。此刻他踱著步,對沙發里閉目沉思的侄子緩緩說道:“嘯聲,西區的磚廠,暫時先停掉吧,等風聲過了再說。丁森那里,我想他不會做得太絕。”一將功成萬骨枯,丁爺能有今天的成就,同生會在里島能有現在的地位,都是羅嘯聲爸爸和三叔那些人的尸骨一點點積淀起來的。羅醫生心里有數,刨除與父輩們的兄弟之情、同鄉之誼不提,羅嘯聲娶了丁非,便是丁爺半個兒子,就算他“一己之私”在先,“急功近利”在后,丁爺也會睜只眼閉只眼,一筆帶過的。羅嘯聲卻沉重地搖了搖頭:“二叔,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擔心的是,以雷霆的表現加上阿冉的輔助,岳父他會重新考慮接班人的問題。如果那樣的話……”“不會有如果!”羅醫生煩躁地打斷了侄子的胡思亂想,“我不會讓這個如果發生!我們羅家為了社團,為了他丁家,差點滅門,我怎么能夠容許那樣的如果發生!上一次他打算栽培姓雷的小子,我們有辦法及時阻止,這一次,同樣可以……”……夾帶私貨這事,丁爺早就知道。不過是為了錢嘛,只要不掀起什么風浪,隨他折騰。怪只怪羅嘯聲不知收斂,私貨越帶越多,胃口越來越大,還妄想擠掉細爺,全盤掌控毒品生意。連阿冉都能看出來的漏洞,如何瞞過社團里修煉成精的那幫老狐貍?歸根結底,丁爺不想和羅嘯聲鬧出嫌隙。并非懼怕羅家勢力,而是礙于丁非的關系,不能不投鼠忌器。那是女兒拼死拼活要嫁的人,他有個三長兩短,最終傷心難過的,還是自家女兒。開會時細爺鋒芒畢露、據理力爭的表現,令丁爺有些驚訝。多少年來,看慣了阿細畏畏縮縮、不聲不響的樣子,早已忘了他也有如此硬氣的一面。那張照片是里島機場拍的,記得是他們第一次坐飛機。照片里的阿細穿著最時興的喇叭褲,花襯衫,戴著蛤蟆鏡,活脫脫一副電影里的花花公子裝扮。那時他年紀還小,是個社團里頭有名的靚仔。而另一邊的丁森,則穿著大兩號的西裝,自以為很有氣勢地傻笑著,渾身上下透著土味。在他和阿細中間,站著個靚麗活潑的女孩,手臂很大方地分別搭在兩人肩膀上,倔強的眼神與調皮的笑容,仿佛一個復古版的丁非。丁爺的手指小心摩挲過那張永遠年輕的臉孔,無聲嘆息。回頭看來,那燙著蓬松波浪卷發的女孩,似乎和梳著飛機頭的阿細更為相配。這些年,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了?是不是太過心胸狹窄了…………早已不復當年神韻的細爺被嬰兒啼哭吵得坐立不安,大聲訓斥兩個保姆:“一個個都在搞什么,花錢請你們來,是添亂的嗎?”保姆也很委屈:“寶寶還小,突然離開mama,是會哭鬧一陣子的。小少奶奶走得匆忙,也沒擠出些奶水留下來,寶寶吃不慣奶粉,餓肚子了。”“說了多少回,不要叫小少奶奶,要叫秦小姐!”細爺強壓著心頭邪火,認真糾正道。見兒子天明醉醺醺從外面搖晃進來,手里還拎著半瓶洋酒,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