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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俊華一臉擔憂地神色:“這可怎么好,這一次是我看見了。要是我沒看見,吃錯藥可不是小事情!”楚向寧麻利地換回自己的藥,大喇喇地說:“放心,沒事,明天我就把抽屜收拾了,用不著的都丟掉。”等楚向寧洗好澡上了床,杜俊華才起身離去,走之前還細心檢查了一遍煤氣閥和電插頭。楚向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他清楚地記得,爸爸去世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血壓是正常的,所以家里常備的降壓藥一直沒動過。大哥出事那些日子,爸爸也表現得很堅強。直到有天在法院的休息室,他看到爸爸與羅勁松在偷偷談著什么,兩人說到激動處,爸爸的神色竟有幾分哀求。若不是羅勁松攙扶得快,爸爸差一點就跪下了。他看到這一幕,焦急地沖了進去,那兩人立刻極有默契地緘口不語了。不管他怎么問,都不肯松口?,F在想想真后悔,當時不該那么冒失,應當先躲起來偷聽才對啊。那天回到家,爸爸說有些不舒服,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庭審,因為爸爸精神很差,mama不許他出門,要他好好休息,由杜俊華留在家里照顧著。他永遠忘不了,那天在法庭上,當法官宣布哥哥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的時候,母親撕心裂肺、幾近瘋癲地痛哭模樣。當時他和羅勁松拼盡全力才拉住撲向哥哥的母親,而從來最冷靜最理智的季臨,丟了魂一樣愣愣坐在椅子上,臉色青白,仿佛一具會呼吸的尸體。就在混亂當中,他接到了杜俊華的電話,說楚老師在家中暈倒了。楚向寧趕緊把眼前一切丟給羅勁松,只身趕到醫院,最后見到的,卻是爸爸突發腦出血不治去世的尸體。對于老師的死,杜俊華很自責,一直懊惱自己照顧不周。他說那天老師聽到審訊結果后,感覺頭暈,他幫著量了血壓,發現升得很高,就立即給老師服食了降壓藥。但是服藥后并沒有起色,不得已又趕緊叫了救護車,誰知到底晚了一步。事后他難過地說,早知道一開始就送老師去醫院了,不耽誤那些時間,或許還有得救。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了。對杜俊華,楚向寧是信任的。拋去朝夕相處的情分不談,杜俊華性格溫和又細心,是很好的傾訴對象,甚至比楚向安更勝任哥哥的角色。那段黑色的日子,大哥入獄,爸爸去世,mama的精神狀態每況愈下,而他也在巨大的壓力之下病發入院,這個家幾乎散了。還好有季臨、羅勁松、杜俊華三人全力以赴的守護與支持,他才能最終撐下來。楚向寧不止一次在內心里很煽情地覺得,這樣的兄長和朋友,這樣的情義,是他一輩子最寶貴的財富。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瓶號稱給爸爸吃過的藥,為什么數量一顆不少,而杜俊華明明能在一堆藥中很清楚地一眼辨認出哪瓶是降壓藥!心虛煩亂的楚向寧從床上起身,倒了杯水,卻沒心思喝。他握著杯子走到書架旁,對著一張大合影出神。那是他初中升高中的假期,幾人一起去日本旅游時拍的。在眾人身后,可以遠遠看見終年積雪的富士山。照片里,季臨表情嚴肅地站在正當中,右手搭在楚向安的肩頭。楚向安微微笑著,安靜漂亮。季臨的左邊是夏橋,頭頸微微側著,眼神似乎望向了季臨的側臉,笑得很陶醉。最邊上是杜俊華,提著大包小包,站得筆直,呆呆笑著。他站在哥哥的右手邊,用手在哥哥頭上比劃著兔耳朵,本來他笑得很好,誰知在快門按下的一刻,身邊的羅勁松又來鬧他,忽然動手往下拉他的褲子,他一時情急,趕緊去拉褲帶,一下臉孔就歪掉了,又丑又蠢。反倒是罪魁禍首羅勁松,笑得十分開懷。世上最遙不可及的,原來不是名利榮耀、遠大前程,而是那些美好的曾經。那時候哥哥剛剛大學畢業,年紀輕輕卻已經拿了不少鋼琴方面的獎項,是家里的驕傲。爸爸也身體健康,每天專注著音樂事業,怡然自得。母親是樂史系的教授,思路清晰能言善辯。而自己也找到了要為之努力奮斗的目標。如果時間能回到從前,該有多好……每天放學回家,嚷一聲“我回來了”,之后滿耳充斥著mama擔憂的嘮叨、哥哥練習的琴音、爸爸沒完沒了的意見和指點,那竟是無以倫比的幸福。可惜,厄運總是在人覺得快樂且毫無防備的時刻到來。那一出事故,他從頭到尾聽過無數遍,卻至今依舊無法理解。為何一向優雅沉靜、與世無爭的哥哥,會一反常性地強|jian殺人?而一向穩重大氣、沉著冷靜的季臨,又怎么會情緒崩潰到人前失控、無法自持?杜俊華這個自己的好哥哥、爸爸的好學生,其言行之間,究竟幾分真假?還有那時,爸爸到底為著什么而苦苦哀求羅勁松呢?楚向寧的胸口一陣陣發悶,他深吸幾口氣,試圖將所有煩亂念頭趕出大腦,最后目光定格在了羅勁松無憂無慮的笑臉之上,輕嘆了口氣:“唉,連你也有秘密瞞著我!”插入書簽野餐 星期二下午,季臨載著楚向寧去監獄探視。一路上兩人都沒話。想到接下來這三十分鐘的會面,楚向寧有種隱隱的無力感。他害怕面對哥哥那張消瘦而憂郁的臉,更害怕言辭中有所疏漏,讓那個敏感脆弱的人懷疑——對于家中的連番變故,眾人一直對向安辛苦隱瞞著。一個月不見,楚向安黑了不少,人也愈發沉默。想必監牢里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