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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找出了不少記錄在冊的礦長們的地址,心中非常清楚這次的任務決計不會輕松。 手覆上小腹,在心中和尚未出世的孩子說:“你可是男孩子,要堅強一點,不要鬧。” 心里說完,還要開口安慰靳陽:“別愁了,我和你一起去。” 靳陽一聽她的安慰猛地坐直了腰,連忙把薩楚拉按在了炕上坐下:“你不能去!” “天氣這么惡劣,你都快七個月了,跟我去不是胡鬧嘛。” 靳陽難得拒絕薩楚拉,拒絕起來也非常徹底:“這次不能聽你的。” 就算前方刀山火海,這回也要靳陽一個人去闖了。 “安心在家,等我回來。” 靳陽從炕上揪過自己的厚棉襖,把自己包了起來,安頓卡其爾:“別讓她出門,你替我看著她。” 卡其爾點點頭,連忙應下。 “靳哥你放心,我肯定把人看好了。” 得了卡其爾的承諾,靳陽回頭望了一眼薩楚拉沒有說話,轉身拉開門走進了風雪里。 薩楚拉還要從炕上下來去追,卡其爾趕緊擋在了門前,把薩楚拉攔住了。 “嫂子你就別添亂了,你現在這樣出去根本不是幫忙,跟著也是讓靳哥cao心。” 薩楚拉自己也知道,身子一天比一天重,跟著去也是有心無力。 “我不放心他。” 薩楚拉擔心靳陽,擔心的要命。 卡其爾攔在門口,薩楚拉出不去,只能折回來,在炕沿上坐下。 “有啥放心不下的,靳哥多有本事?” 靳陽不在,卡其爾倒是佩服起了他。 見薩楚拉坐下,他也不在門口攔住,往爐子里加了碳,提著水壺給薩楚拉燒了水。 “靳哥可是北大的,多厲害啊。” 平常都是領導給他講道理,現在反過來了,農民翻身做主人,輪到卡其爾安頓著薩楚拉。 “靳哥不在家,家里有啥重活你可別上手。我晚上回家之前給你把煤剁好,柴劈好。” 說著他走到櫥柜跟前,拉開柜門一看,里頭沒幾樣能直接吃的。 “你也別做飯了,我讓我媽給你安頓點能熱熱就吃的,這幾天湊合吃上一口,等靳哥回來再說。” 卡其爾想著靳陽能走幾天,最多兩三天就回來了。 給薩楚拉安頓好,卡其爾也沒怎么當回事。 不就是個雪災嘛,咱們這兒天天下雪也沒見過鬧多大的災。 卡其爾走了以后,薩楚拉躺在炕上整夜的睡不著,靳陽這一去,肯定要四處碰壁,他那樣的人,受不得一點委屈。 要是被人說了,得多難受啊。 仿佛有感應了一半,肚子的孩子動了動,薩楚拉把手貼著皮膚放好,一個人自言自語。 “我娃也擔心爸爸是不是?” 孩子又動了一下,薩楚拉嘆了口氣。 雙手抬到胸前合十,沒辦法跪下來磕頭,只能這樣在心中祈禱,希望長生天保佑靳陽在外都好吧。 長生天大概沒有聽到他子民的祈禱,靳陽在外一點都不好。 靳陽先是去了去了一個最近的小煤礦的礦長家里,家里的煙囪冒著煙,可就是不給靳陽開門。 他在外頭敲了半天門,里頭的人趴在窗戶上瞧了一眼,就再沒動靜了。 靳陽吆喝了好一會兒,里頭的人也沒有要改變心意的意思。 他眼下早就臉色凍的青紫,靳陽只能扭頭上車,趕赴下一家。 下一個礦長家離這里也不算遠,這個礦長還和他一起吃過飯,飯局上笑呵呵的,看起來非常和善的一個人。 “起碼不會像這位一樣,見都不見我吧。” 靳陽開車去的時候自嘲道。 到達了目的地后,靳陽下了車在大鐵門上咚咚咚敲了三下。 里頭的那位礦長正在院子里掃雪,瞧見靳陽站在門外,拎起掃把朝著他就沖了上來。 還是這個礦長好,多熱情啊! 靳陽勾起嘴角和礦長笑著打招呼,不料對方神色突然一變。 兇神惡煞的直沖過來,掃把直接打在了靳陽身上,罵罵咧咧道。 “你還敢來我家?還敢笑?你害得我傾家蕩產,現在欠了一屁股錢!還敢笑!” 礦長眼睛血紅,嘴角抽動,打開大門不住的把掃帚往靳陽身上抽打。 雖然不是靳陽的錯吧,但靳陽不知怎么就心虛的很,挨了打也不能還手。 加速跑了幾步,鉆進車里,一踩油門逃也似的跑了。 這個礦長提著掃把在后頭還追了好一會兒,實在追不上了,氣喘吁吁的扶著大腿在那里破口大罵。 靳陽挨了幾下,身上疼的厲害,呲牙咧嘴的低聲呼痛。 雖然料想到了會這樣,但真挨了打心里還是不好受。 命令不是他下的,受氣卻要他來受。 心里越發(fā)覺得沒帶薩楚拉出來是明智,萬一老婆挨這么一下,他得心疼死。 坐在車上緩了緩,靳陽拿起本子翻找距離最近的一位。 按著本子上的記錄,靳陽往下一個礦長家走。 伊盟啥都缺,就是不缺煤礦,更不缺礦長。 只是遠遠的還沒到下一家門口,靳陽就停在了那里,不能向前了。 門口掛著白幡,搭著靈棚,吹吹打打,靳陽一下子心比外頭的天還涼。 他聽說有這樣的事發(fā)生,賠錢了破產了,一下子想不開尋死了。 只是親眼所見這份觸動和聽說時實在難以比擬。 耳邊回響著略帶凄涼的嗩吶聲,這家還是不去了,靳陽調轉車頭循著記錄往下一家走。 下一家的礦長是個好脾氣,雖然看到靳陽時不高興,但還是領著他進了門。 “我現在也不干這行了,就不管你叫領導了啊。” 這位礦長額頭已經半禿,年紀得在五十上下,給靳陽端過一杯水。 “叫我小靳就行,我爸也跟您歲數差不多。” 靳陽雙手接過杯子,難得有個能聽他說說情況的,靳陽還擺架子就是吃多了。 再說現在是他求著人家辦事,該軟也得軟。 “您也知道,上頭的決定輪不到我來管。” 靳陽想先把自己摘出去,可對面的礦長不吃他這一套。 “那你也應該知道,再高的官兒我們也見不著,咱們可一直都是你管的。” 礦長自己喝了一口水,神情冷漠:“有什么事兒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了。” 靳陽推開自己面前的杯子,深吸一口氣。 “南方造了雪災,災情非常嚴重。需要運600萬噸煤,上頭給咱下了死命令,要在月底運煤過去。” “600萬?” 礦長聽了坐直了身子,這得多大的雪災啊? “600萬噸就是這幾天所有公立煤礦加班加點都趕不出來啊……” 礦長是個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