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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那里,家屬們看見人影就站了起來,情緒激動。 靳陽護在薩楚拉前頭,一步步靠近鐵門,卡其爾站在一旁十分有威懾力。 “大家先聽我說!” 靳陽舉起雙手,想讓他們安靜。 但親人的棺材還擺在跟前,如何鎮靜的下來,現在這樣已經算是鎮定了。 吼了好幾嗓子,靳陽也沒能讓親屬們靜下來,薩楚拉不顧靳陽阻攔走到了他前頭。 “大家先安靜一下好不好?” 大著肚子的女人說話,顯然比男人好使。 “我們是來調查事故的,肯定會給大家做主,你們先安靜下來聽我說。” 人群逐漸沒了聲音,垂下手看向她。 自家的媳婦要是大著肚子,數九寒天肯定在家里養著,這位女同志到還有點要幫忙的樣子在。 “天寒地凍的,各位在這里守著要出問題的。礦里頭現在燒了熱水,大家要是能保證不鬧事,我就做主領著你們進去。” 不少人都是全家出動,年輕人倒是還能撐,但老人和孩子有些撐不住了。 薩楚拉的提議說出來,竟也沒有人反駁,反而沉默了下來。 “礦長已經被抓走了,大家也是知道了。現在里頭的是你們親人的工友,還有調查情況的警員,都不是壞人。” 薩楚拉上前一步,繼續道。 “事情肯定要解決,進去以后我們商量商量,看大家有什么需求,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來了幾天,終于有個說人話的了。 一些婦女忍不住低聲啜泣了起來,抱怨道:“里頭那個管事,長得都不叫嘴。” 靳陽他們也聽過那人講話,知道是個啥動靜,難怪家屬們這么激動。 領導放話,看大門的也不敢不聽。 事實上他早就看見門口的人可憐了,要不是礦長的哥哥不讓開門,他哪里撐得住。 當即回去拿了鑰匙,就開了鐵門。 靳陽和薩楚拉領著家屬們長驅直入,直奔工人們吃飯的食堂。 家屬們做好,挨個領了熱水,喝著暖了身子。 礦長的哥哥聽到這個消息一路狂奔而來,剛走到食堂門口還沒張嘴,里頭的人就瞧見他了。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扔了手里的杯子,跳上桌子站在高處,跟食堂里的苦主們大聲喊道:“那個缺德玩意兒在門口呢!” 人們一聽,血氣上涌,答應薩楚拉的話忘了個干干凈金,放下杯子轉身就往外追,抓住那個狗東西得好好揍一頓解氣。 管事的原本是來發火的,誰料現在一群人兇神惡煞的追著他,那表情跟閻王殿的鬼差也差不離了,嚇得他扭頭拔腿就跑。 這么多親屬,隔著鐵門他說了多難聽的話,這會兒沒個堵擋,被他們抓住還不是完蛋了? 兩個小領導愛咋折騰咋折騰去,他是不管了。別給弟弟收拾爛攤子,再把自己搭進去。 管事的歲數不小,可旺盛的求生欲下他還跑的挺快,挨了幾下子無關痛癢的打,竟然還給他逃脫了。 他這一跑就再沒回來,靳陽和薩楚拉兩口子徹底成了管事的人。又是安撫家屬,又是給上頭寫報告的,接連幾日忙的不可開交。 白音不知道從啥地方得了消息,站出來帶頭,和幾個相熟的小礦長偷偷送來一筆錢,先發給了礦工家屬們。 該下葬的下葬,總要讓走了的人入土為安,不能放在棺材里擺到煤礦門口。 不光惡心不著黑心的礦長,倒頭來還是親人們自己心里不舒服。 要判這位礦長也還得一段日子,許多程序得走,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事。 白音他們送來的這筆錢,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親屬們回去給走了的辦后事,薩楚拉和靳陽才算是有功夫能喘口氣。 好容易能夠歇一歇吧,兩口子躺在被窩里,誰也說不出話。 和人命牽扯上的工作,實在是難熬啊。 距離過年剩下兩個月了,可眼下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礦上的人越來越少,饒是個煤礦,此刻都顯得冷冰冰的。 加上今年又分外的冷,靳陽從后頭樓主薩楚拉,兩人縮在一處,用彼此的溫度取著暖。 “唉……” 最后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長嘆。 還是以前在呼盟好啊,每天一個人見不到,找到礦了開心,找不到繼續找就好。 他倆寫的報告送上去第三天,青城那里就來了信。 一份紅頭文件拍在了所有人的臉上,打的人措手不及。 靳陽和薩楚拉在得到消息之后,坐在原地許久反應不過來。 文件上就一個指示,所有小煤礦全部關停。 上頭發下來輕飄飄的幾張紙,底下看完簡直要鬧翻了天。 小礦長們烏泱泱的組著團來找靳陽,堵在他們門口罵街。 “我們還給捐了錢,又不是我的礦出了事,憑什么你說關停就關停?” 光罵街還不夠解氣的,有幾個礦長上來朝門踹了幾腳,靳陽想出去和他們解釋解釋,被老婆攔了下來。 畢竟靳陽跟薩楚拉也無能為力,最后還是躲在屋里沒有出去,也實在是沒臉出來。 跟靳陽這里撒了氣,小礦長們又組團上了青城,找真正管事的領導告狀。 到底還有沒有天理了?都新社會還有連坐這一說? 誰成想正當訴求不僅沒被采納,竟然被轟了回來。 上頭的決心很重,小煤礦一個不留全部關停,連個回旋的余地都沒有。 動作還非常迅速,這邊判黑心煤礦的礦長程序都沒走完,那邊已經大刀闊斧的干了起來。 小煤礦的工人全部遣散,井口通通炸掉,火功用的炸.藥警局一起回收。 花了好幾年才有了現在這幅光景的小煤礦,幾乎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不見了蹤影。 往日里轟隆做響的機器,現在沉默的停在角落。 沉睡在地下不知多少年的煤炭,隨著礦井洞口被炸平,再次陷入了黑暗。 真的是變天了啊…… 靳陽跟薩楚拉晨起醒來,大刀就連他們這個已經處在癱瘓狀態的小煤礦都沒有放過。 本來就剩下不多的工人背著行李往礦區外走,不是他們不想留,而是不能留,只剩下無數落寞離去的背影,看的靳陽和薩楚拉眼圈發紅。 像是老天爺有所感應一般,雪花飄了起來。 洋洋灑灑的落下,鵝毛一般的大雪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地面覆蓋了。 白雪遮住了泥土,遮住了磕磕巴巴的坑洞,好像這世上一直就是如此潔白,如此純凈。 仿佛這樣一場大雪下來,這樣轟轟烈烈的大刀砍下,就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工人們身上扛著行李往外走,肩上擔子很重,步子邁得極慢。 無數身影都是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