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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子里緩過勁兒,就回了自己的小東房,一刻不停的動起筆來。 今天這一趟出去他的心得實在是太多,他怕再晚一秒,這些想法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仿佛你已經觸到了真理的衣角,再向前一步走能完整的看清它。 查布蘇木的恐龍足跡化石既然得以如此完整地保存,就說明當時該生態環境必須有一次較大的變化。 咬著筆尖,墨水在嘴角蔓延也毫不自知,田富光思路越發清晰。 然后地面抬升,多水的湖沼環境變得干旱,泥濘的岸邊印上了恐龍的足跡。 隨著地面的進一步抬升,湖泊的沙泥層出露,逐漸形成了干涸的沙地。 太陽光的照射,使它固結成型,才形成了如今這么大規模的恐龍足跡印痕化石。 一定是這樣! 突然舌尖傳來苦澀,田富光才反應過來,朝著地面吐起了藍色的口水。 聽到東屋的動靜,正房里三人也沒打算過來看。 卡其爾披上外套,一看表,到下班時間了。 和靳陽他們告了別,開著車回了村子。 靳陽在灶臺的鐵鍋里燒好了熱水,咕嘟咕嘟的沸騰著。 往洗腳盆里添了一瓢水,又對著摻了些涼的。 從行李箱里拿出了一把子綠色的秧苗,扔進了盆里。 薩楚拉坐在炕上搓著手哈氣,顯然是沒從冰天雪地里緩過勁兒來。 靳陽端著鐵盆走過來,把盆子往地上一放,捉過薩楚拉晃來晃去的腳,慢慢褪下了大棉鞋,露出小巧的趾尖。 往盆子里一按,一股暖流從腳底涌上來。 薩楚拉要躲,靳陽手上的力氣卻沒有減,按住她的腳,另一手往上撲熱水。 幾株秧苗掛在腳背上,是眼下難得可見的綠色。 “這是茄子秧,拿來泡腳不會凍傷。” 靳陽沒抬頭,柔聲說道。 他的腦袋剛好在薩楚拉膝蓋的位置,沒有忍住上手揉了兩下:“虧你還是北大的,這種偏方也信呀?” 靳陽依舊沒有抬頭。 別人家的媳婦,都是跟著男人享福的,可薩楚拉卻要和他受苦。 他也知道偏方不可信,但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衣裳再厚,也扛不住這種天氣。 胸口有些悶,靳陽的聲音也沒了平時的清亮,一肚子的話要講,可最后只說出口一句。 “該信也得信。” 第43章 薩楚拉聽了靳陽的話,心頭莫名一暖, 信就信吧。 茄子秧苗加熱水泡腳防凍傷, 也算是多年來勞動人民的文化結晶了。 跟感冒了喝熱水應該是一個概念。 興許其中有效物質是熱水也說不定。 兩口子正膩歪著,身后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田富光嘴角掛著藍色的墨水,闖了進來。 剛進門他就看見靳陽蹲在地上, 抓著媳婦的腳, 臉色陡變。 再望向靳陽時這個眼神就不對了。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愛好很特殊啊! 田富光捂住雙眼, 背過身去,不看他們, 心中滿是苦澀。 靳陽擦了擦手,薩楚拉沒有動穩穩的坐在炕沿上, 兩口子也不高興。 下班時間! 個人時間! 田師弟磋了磋鞋底:“我能轉過去不?” 靳陽沒好氣的說:“轉過來吧,非禮勿視,你朝天上看。” 本是一句玩笑話,可誰曾想田富光轉過來的時候,還真在朝著天上看。 田富光嘟囔了一句:“我想吃雞。” 靳陽抄起媳婦的鞋沖他扔了過去:“還想吃啥?” “我真想吃雞。” 田富光的視線仍然落在房頂上, 若有所思。 靳陽有些生氣, 田富光這混賬東西,肯定是看見卡其爾從村里給他們帶的那只雞了。 他明明已經藏在房子后頭了,這人戴個眼鏡還挺雞賊, 不知道怎么給發現了。 現在已經是四九的寒天,再過些日子就是農歷新年。 你田富光過年就回北京了, 他們兩哦口子還得在這待著呢。 那只雞是過年要吃的。 咋這么渾呢?這么饞呢? 讓靳陽如何不生氣。 田富光吸吸鼻子,不提還好,提了更饞,口水都要流出來。 他在地大,說不上想吃啥就吃啥吧,也是能吃到rou的。 來了這兒,天天不是面就是饅頭,想吃頓rou可難了。 倒是挨著一個村,但卡其爾說了,豬是過年才殺的,牛是絕對不能動的,羊嘛倒是多,但也得等過年。 雞鴨? 他來草原也有一個月了吧? 愣是沒見過一只活鴨子,更別提吃一口鴨子rou了。 靳陽半夜偷偷在房后頭藏了一只,以為他不知道,開玩笑? 田富光饞rou饞的眼冒綠光,半夜睡著直覺也會把他叫醒。 從口袋里掏出十塊錢,走過去拍在炕沿上。 “你倆結婚,我的禮。” 十塊? 這可是好禮了。 即便是在青城,親戚能隨這么多也算是夠意思了。靳陽看到這禮錢,立馬笑了起來。 走進拍拍田富光的肩頭:“嗨呀,不就是吃雞,師兄哪能苦了你這個大科學家呢!” 十塊錢你吃我都可以。 他轉頭朝薩楚拉擠眉弄眼:“媳婦,穿鞋,咱們晚上燉rou吃。” “年不年,節不節的燉啥rou?” 薩楚拉本想回這么一句,但話到嘴邊咽了下去。 靳陽還好,跟著老靳從小到大也沒吃過啥好東西,參加工作整天在野外,饑一頓飽一頓,不講究。但田富光最近可是面如菜色,都冒著綠光了。 想來也是,大學食堂吃的可比草原上好,他又瘦瘦弱弱的,肯定是肚子里缺油水了。 拿布子擦擦腳,薩楚拉穿上鞋,說:“行,晚上燉rou,咱提前過年。” 靳陽把田富光拍在炕上的錢收好,湊到她耳邊說:“等他走了,我帶你去村里買豬rou!” “我聽見了!” 田富光說道。 靳陽尷尬的笑了笑,推門出去拿那只笨雞了。 雞是卡其爾家里養的,走地雞,rou質那叫一個緊實。 四九的天氣,雞放在房子后墻上高高掛著,凍的硬邦邦的。 拿回來斧頭都劈不開,兩個大男人站在那里無所適從。 薩楚拉挽起袖子,推開他們,搖著頭拎著雞爪子提起來,扔進了滿是沸水的大鐵鍋里。 咕嘟咕嘟。 沸水里滾了幾分鐘,不光雞rou化了,里頭的血沫子和臟東西也浮了出來。 把雞撈出來改刀切小塊,土豆削皮,重新換了一鍋水,撒上調料,統統煮了進去。 三人坐在炕頭上,身子底下熱乎乎的,不管外頭的風怎樣咆哮,屋里的人自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