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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葉在這里忙碌斗嘴的情形,心中不自禁地傷感,這么活生生一個人,一個看不順眼,就活活打死了,給人做奴才的,命還不如一條狗! 不知不覺就過了晌午,楊梅走了進(jìn)來,見這里鍋冷灶冷,便斥道:“要你們這些人有什么用!都這會子了,王爺?shù)狞c(diǎn)心還是沒出來!” 初雪暗暗嘆了口氣,站起來,去準(zhǔn)備點(diǎn)心,好在昨日包的羊rou餛飩今兒還剩些,天氣涼,不會變壞——味道差些就差些吧,嫌棄她手藝不好,正好讓她離開這危險的地方。 過得片刻,餛飩做好了,裝進(jìn)食盒,卻再沒有綠葉給送去書房了。 初雪想了想,只得硬著頭皮,自己提了食盒往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只見裕王站在書案前,彎著腰,執(zhí)筆寫字,左下首的八仙椅上,張居正赫然在坐,只是他也正低了頭,拿了卷書冊在看。 見到張居正,初雪緊張的心才松弛了些,自從來到青云閣之后,張家的小廝又陸續(xù)請她到張府給張夫人做了三次點(diǎn)心,其中一次,張居正在家親自款待奉茶,其余兩次,都是張府管家接待,管家對她道:“我家夫人臥病,公子事務(wù)繁忙,待夫人痊愈之后,必當(dāng)置酒以謝姑娘厚義。 書案右邊,一個中年文士在看裕王的字,想必就是王爺?shù)牧硪粋€老師高大人了。 初雪輕手輕腳走上前去,立在書案一側(cè)布點(diǎn)心。 裕王驀然抬頭,見是初雪來送點(diǎn)心,略略沉吟了一番,便對初雪道:“以后不必送點(diǎn)心來了,我自會讓五福去取。” 初雪輕輕說了聲:“是。”便拿了食盒退下了。 路過張居正身畔時,只見他低眉垂首,看書看得很入神,似乎壓根就沒注意到她,也沒聽見裕王吩咐她的話。 初雪剛跨進(jìn)后院大門,就聽見身后傳來張居正的聲音:“初雪。” 初雪回頭,看見張居正也跨進(jìn)了后院,并且順手關(guān)上了院門。 她不禁問道:“張公子,綠葉的事情,你知道么?” 張居正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正是為此事來找你的。” 初雪靜靜地望著他,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他仔細(xì)打量她一眼,只見她穿一件湖水染煙色銀線絞珠軟綢長衣,發(fā)髻上插著紅寶石攢銀絲八爪菊花釵,耳朵上垂著赤金燈籠耳墜,越發(fā)顯得清麗難言。 初雪不好意思接觸他審視的目光,有些局促地低下頭,小聲道:“這些都是王妃賜給我的,不敢不穿戴起來。” “王府規(guī)矩,主子賜給的衣物,是要立刻穿戴的,只是,你想過王妃為什么要賜給你這些東西嗎?” 初雪看了張居正一眼,欲言又止。 張居正哼了一聲:“你可知道,今日,是綠葉給你做了替死鬼?” 初雪渾身一震,這個意念模模糊糊地在她心頭浮現(xiàn),她卻不敢切切實(shí)實(shí)地抓住它,如今,張居正一怔見血地指了出來,殘酷的現(xiàn)實(shí),令她避無可避。 “我——”她的聲音梗住了,恐懼像一頭噬人的野獸,狠狠地啃咬著她的心。 她神情的細(xì)微變化,沒有逃過張居正那雙銳利的眼睛,他微微點(diǎn)頭道:“看來,你并不糊涂。” “事關(guān)生死,我怎能糊涂,又怎會糊涂。”她苦笑,那笑容里,有掩飾不住的惶惑。 見她這般,張居正心頭一軟,語言也溫和了許多:“陸家?guī)装倌晔来鸀楣伲憘?cè)妃的伯父陸炳被皇上封為忠誠伯,又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極得皇上信任。她的祖母是皇上的乳母,根基背景極為深厚,不但王妃,就連王爺,也不能得罪陸家。 “我明白,王妃賞賜我,抬舉我,不過是拿我當(dāng)個棋子兒,想叫我去跟陸側(cè)妃爭罷了,可是,張公子,我又能如何?” 張居正道:“張某不才,你若信得過,我可以找人從中斡旋一番。” 初雪脫口而出:“我不信你,又能信誰了!” 張居正神色鄭重:“我這里倒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助你逃脫厄運(yùn),你只需照我交代給你的話說了便是。” 第13章 親事 夜幕降臨,張府的大丫頭香兒手里拿了蠟燭,來到張夫人的臥室,將十二支蠟燭插在銀燭臺上點(diǎn)燃了,臥室里登時亮如白晝。 張夫人穿一身佛青立領(lǐng)中衣,半靠在一個淺綠金絲玉簪花倭緞大迎枕上,拿起一本賬冊,就著燭光聚精會神看了起來。 “夫人,揚(yáng)州和蘇州的鋪?zhàn)樱右呀?jīng)派專人打理,您的病剛好,可不能再勞神了。”香兒見狀勸道。 張夫人嘆了口氣:“正兒每日里陪王爺講經(jīng),還有翰林院里的公事要做,我做娘的,怎么忍心讓這些俗事擾了他的心神。” 香兒暗想,這倒說的是,夫人的娘家家財萬貫,富甲一方,可公子未考中進(jìn)士做官之前,連縣太爺身邊的衙役都敢去敲詐勒索,自古商家不能與官斗,經(jīng)商可不就是俗事么。 這時,有小丫頭來報:“夫人,公子來了。” 張夫人放下賬冊,見兒子穿件淡青薄綢袍子來到自己面前,身姿英挺,臉龐俊朗無匹,心中不自禁地涌起一陣得意之情,嘴里卻嗔怪道:“天已經(jīng)涼了,你就不會穿暖和些嗎?” 張居正在母親炕前的瓷凳上做下笑道:“娘,你今日覺得怎么樣?” “我這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再過兩日,各地的田莊鋪?zhàn)樱€是我來打理吧,省得耽誤你的事。” 又轉(zhuǎn)臉對香兒道:“去廚房把燉好的當(dāng)歸雞湯給公子端來。我要看著他喝下去。” 張居正無奈地一笑,心想自己這般高大強(qiáng)壯,跟娘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精心喂養(yǎng)脫不了干系。 張夫人又道:對了,你請的那個給我做點(diǎn)心的姑娘,咱們也該置桌酒席,好生謝謝人家才是。” 張居正皺眉道:“娘,她現(xiàn)在處境危急,兒子正在想法兒幫她呢。“ “處境危急?”張夫人忙追問:“怎么回事?” 張居正便把初雪之事說了一遍。 張夫人蹙起眉頭,嘆息一聲:“正兒,你不該將她安置在青云閣里去的,那姑娘幫過咱們,跟我又是同鄉(xiāng),你該想個法兒,讓她出了王府才是。” “娘,要出王府,談何容易,她可是宮里的人,選秀選進(jìn)來的,就算是宮女身份,也要滿二十五歲方能回家,國朝制度,誰能更改?” 香兒端了個深紅雕花嵌銀絲的檀香木托盤,將盤中一個白玉碗放在張居正面前的案幾上。 張居正本不想喝,只是不好拂了母親之意,便端起碗來,喝了幾口,當(dāng)歸的藥味滲入口鼻,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張夫人瞧在眼里。便道:“良藥苦口,你日日勞神,不滋補(bǔ)哪成!只是那姑娘。你打算如何幫她” 張居正略略思索了一會,便道:“此事,還要從陳雍妃娘娘那里下手,當(dāng)年,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