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票子的真假。

于其被這眼神看得怒氣上升，難不成這錢還假的不成，用這樣子看我們嗎？正待發作，常秦苦笑一下從面店老板手里拿回大鈔，又從自己的錢包里掏出兩張二十遞給面店老板，然后拉著滿臉怒容的于其走開了。

“我又不會拿假錢給他，他憑什么這么看我們？要不是這附近沒什么高級點的飯館，誰會跑到他的破店去？”于其邊走罵罵咧咧道。

“行了。小店鋪賺點錢不容易，要是老有人拿假票子騙他們，也沒法活啊。”常秦盡量為那老板辯解，畢竟他也是貧苦的勞動人民，很能體會這種人小心翼翼的性格。

“我又不會騙他。”于其又嚷了一句，但也不再說話了。只是有些氣鼓鼓地故意走在常秦前頭，故意擋常秦的路。

常秦低頭苦笑，這種把戲他太熟悉了，胖子小時候不給他買玩具就這樣。現在一個大叔級別的人在他面前玩這個，也是罵不得，非得拿來安慰幾句。

“行了，不要生氣了，你好歹也是個大老板，何必和一個面店的小老板計較呢？”常秦手搭在于其肩上，笑道。

于其沒聽見一樣，自顧自走著。常秦眼睛一轉，便看到了路旁的一家小賣鋪。便在于其奇怪的目光下走了進去，待回來時，手里拿著兩把雪糕，一把遞給于其。話說這么冷的天這小賣鋪還賣雪糕，真少見啊。不過不知道用在胖子身上的方法適不適合于其。

“這么冷的天吃什么雪糕？”于其皺眉奇怪道。

“怕啥？小逸就喜歡吃這個，再冷也吃。”常秦說。

于其看著這雪糕，這東西在他小時候才吃過，長大后就沒再碰著東西了，心里認為一個大老板在路上舔著雪糕確實挺失體面的。等再次碰到這東西沒想到竟是在大冬天，由自己的愛人買給的。

“發什么呆啊，快吃啊，不然化了。”常秦催促到，自己已經撕開包裝咬起來了。舔感覺吃太慢了。

“催什么催，大冷天的哪有那么容易化掉。”于其也撕開包裝，學著常秦咬下一大口。

“凍、凍、凍……”于其咂咂牙，嘴中含糊不清地叫道。

“笨蛋，咬那么大口不冷嗎？快吐了。”

于其一狠心，咬了那塊雪糕幾口，然后匆匆吃進肚里去，冰冷的雪糕隨著喉管滑向食道，惹得他一陣發顫。

“那么大的人了，拿出點大人的樣子來嘛。”常秦無奈道，于其只是笑笑，也不回應。

菩提樹離兩人的位置還有點距離，但也不算多遠，兩人打算走行過去。

冬天，即使是下午的太陽也沒了夏天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取而代之的是呼呼的冬風，冷得讓人直跺腳。

兩人從街頭走到街尾，看到燒烤攤就去買兩串加了辣椒的燒烤，看到烤番薯的就去買兩個熱氣騰騰的番薯。一邊吃一邊走，倒也玩得開心。

漸漸的，兩人走到了漫長的林蔭道，路上十分的安靜，鮮有人走過。路兩旁的樹早已掉光了樹葉，但卻沒人去清理，原本的水泥路上鋪滿一層層枯黃的樹葉。

于其一腳踏上去，樹葉就發出“咔咔”的清脆聲響，讓他白凈的胖臉上浮現出孩子一般的笑。常秦微笑地看著于其在那踩著樹葉，也踏進去，在歡快的于其后面不緊不慢地走著，像是個敬忠職守的騎士。伴奏是吹過耳邊的冷風和葉子清脆的聲響。

林蔭道那段路的長短，于其現在也記不清了，也許當時他就沒去記過，那段歡樂的路程，總在計算剩下的時間就太可悲了。

“兩位，系緣嗎？”高大的參天菩提樹下，一名素衣老者坐在木桌前，桌上是一張張的紅紙和一支毛筆。

于其走上前去，猶豫了一會，又道：“可以代寫嗎？”

“兩位不是到齊了嗎。各自寫下自己的名字吧。”老者不驚不喜。

兩人愣了一會，于其尷尬地轉過頭，常秦卻不以為意地笑笑，走上去，在紅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毛筆遞給身后的于其。

于其抬頭看了老者一眼，后者對兩人的關系沒露出什么怪異表情，便放寬心接過毛筆，剛想提筆寫下，就不禁笑出了聲。常秦的字因為寫不慣毛筆字也變得難看，頭大腳短的，忍不住讓人發笑。

“快寫，很好笑么？”常秦氣道。

“呵呵。”于其提起毛筆，在紅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自己的名字。他的毛筆字可比常秦好看多了，因為從小就受過嚴格的教育，琴棋書畫也是會點皮毛。

“紅紙為誓，紅繩為索。”老者微笑地將紅紙放在一旁，又拿出兩條紅繩，示意兩人系上。

常秦接過紅繩，微笑著很輕柔地為于其在手腕上系上，于其同樣也系上。

“老先生，這有用嗎？”常秦回頭問道。

“若是沒用，又何必專門前來。你心中要是不信，又怎會心甘為對方系上鎖鏈。”老者不急不緩地答道。

“那老先生是怎么看出我們二人是……”于其也問道。

“你看這菩提樹，這樹上的紅紙條。每一條，都是我系上，我坐在這里，便是做了幾十年。看過的戀人無數，你們二人我又怎會看不出呢？”老者回答。

常秦抬頭看了滿樹的紅紙條，多不勝數，這老先生……常秦沒去刻意深入對方背后的故事，只是暗自欽佩著這老者的耐性。

“今天多謝老先生了。”常秦笑道。

☆、第六十一章

回程時已是黃昏，受不了坐公車的于其選擇了出租車。但同意過市的司機實在太少了，兩人找了許久都沒找到一個同意載兩人的司機，最終終于有位司機接受四倍的價錢載著兩人回到自己的城市。

兩人都坐在后座，當車駛向高速公路時，于其將后面的窗兩面都打開。風猛烈地灌了進來，讓于其感到冷的同時又覺十分的痛快。西邊的殘陽映在高速公路兩旁的常青樹上，冬天的大風并未將它吹成枯黃的顏色，可在夕陽之下，卻成了一片耀眼的黃色。

于其轉頭發現常秦正托著下巴在看著窗外的風景，大風在吹著他利落的短發，夕陽照著他的側臉，頓時變得和常青樹一樣的耀眼。于其微微一笑，打了個哈欠，整個人靠在常秦的身上，不一會便潛睡了過去。

身子被人一靠，常秦仿佛熟悉了這么一種感覺，只是等過了一會，便打手勢讓司機將窗關上，免得讓于其受涼。

車到達目的地時已是晚上了，無月，但繁星滿天，現在已經很少能見到這種景觀了。車停在于其家的門前，常秦付了車錢，便背著還在睡覺的于其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