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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半只手臂像冰凍似的結了一層白霜,已經僵硬不能動彈。他一邊繼續揮舞衣服抵擋蝙蝠,一邊四下打量尋找辦法,突然發現院子里倒著幾個冰人,都是他的隨從。一個冰人手上還拿著火把,沒有完全熄滅,以余火為圓心大約一米范圍,既沒有蝙蝠飛進來,冰人的局部身體也沒有結冰?!皨尩?,又逼我放火!老子五行缺火嗎!”周鴆立刻轉身向屋子里沖去,那里面還有幾根蠟燭燃著。熊熊大火從這間房子開始,向四野蔓延。周鴆持著火把,再次向冥道沖去,在心里向cao縱這一切的神力發下狠誓,“到嘴的鮮rou,這次休想讓我吐掉!”瓏白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嚴嚴實實地包裹著稚堇,擁著她在鋪天蓋地的蝙蝠群中往前跑。蝙蝠們擦著他的身體飛過,但就是對他視而不見。“周鴆還在后頭追?蝙蝠怎么還沒咬死他。還說你不如祭品呢,起碼在不被蝙蝠咬這點上,他就不如你?!敝奢缾炘谝路锏馈?/br>你是安慰我還是損我啊,瓏白本想反駁,心頭卻不由得有點感動。不過,他更奇怪的是,聽說自己不是惡龍而只是“軀殼”,稚堇為什么很淡定,好像早已經猜到的樣子?但眼下這種狀況,也沒法問她,快點逃出冥道才是首務。他們試過離開冥道,但藍色的燈籠就像無形的結界,他們一跑到燈籠下面,藍色的火墻就在兩盞燈籠之間拔地而起,將他們又彈回冥道。稚堇說,她那張圖紙上有畫出冥道,剛剛他們所在的那座房子恰好在冥道中段,“周鴆肯定是隨便找了間房子當據點,卻沒想到老爺在這一帶建造的每樣東西都別有用途,結果周鴆無意間把我們都送進‘火陣’了。”冥道的終點在江邊,并不太遠,再跑一會兒也就到了。然而,前方飄來了大霧,越來越濃,四周也越來越靜,蝙蝠拍打翅膀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突然,稚堇停住了腳步。“不對!這條道和圖紙上畫的不一樣!”現在她和瓏白幾乎看不清彼此的臉,霧氣濃得白粥似的,只有冥道旁的燈籠絲毫不受干擾地,亮著清晰的藍光?!皥D紙上這條路應該越來越寬的。”瓏白極力張望著前方和后方,發現按照燈籠的分布,這條路一直到盡頭都是差不多寬窄的?!拔覀兪裁磿r候走了岔路嗎?”稚堇緊張地環顧著四周,問。瓏白沒有說話。這個可能性太大了,他和稚堇都已經注意到,一直追在他們后面的周鴆也聽不到腳步聲了?;赝麄兊膩砺?,濃霧像凝固了似的,一點有人走動的跡象都沒有。稚堇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喊道:“有東西扯我腿!”話音未落,她撲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瓏白沖過去,掀起還披在稚堇身上的衣服,兩人低頭一看,稚堇陷在泥里的腿上爬滿了……手指。一只只尸手像是從地里長出來的樹枝,腫脹發白,指尖覆蓋著長到打彎的指甲,緊緊勒住稚堇的腳踝。再強的女漢子也怕鬼,稚堇厲聲尖叫,拼命拉著瓏白想把自己拔出來,瓏白猝不及防,反而失去重心摔到了她身上,干脆順勢抱住她就地一滾,使勁把她扯了出來,趴在自己身上。稚堇哆哆嗦嗦地縮著腿,不讓自己碰到一點地面。密密麻麻的尸手在瓏白身邊揮舞著,但就是不往瓏白身上抓?!肮贿@個和蝙蝠一樣,也不碰你?!敝奢罉O輕極輕地對瓏白說。瓏白小心翼翼地坐起來,抱好稚堇,站了起來。“千萬別把我掉下去!”稚堇的聲音都抖了。瓏白沒好氣地回道:“那得看你的肥瘦!”稚堇剛想頂嘴,突然覺得頭上一涼。她的腦袋還蒙在衣服里,從縫隙里只能看到瓏白的半張臉:“什么東西?毛毛的!”瓏白盯著前方,生硬地吐出一句:“沒什么,不要動。”“騙人!肯定有東西!”稚堇感到某個東西,不,應該是某種東西,接連不斷地從他們身邊經過,像蠕動的爬蟲,又像軟軟的尖刺,隔著衣服的觸感都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你說圖紙上的冥道,是越來越寬?”瓏白突然問。稚堇不明就里,“嗯”了一聲。某種東西還在增多,不時撞到瓏白,他快站不住了。“相信你一回?!杯嚢滓а腊阎奢辣Х€,開始往前走。他的方向和那些東西是一樣的。很快,稚堇驚奇地發現,他在往上走,每踏一步,腳下就發出木板吱呀的聲音。也就七八步,他停下了。蝙蝠拍打翅膀的嘈雜聲再度響起,這次似乎有成千上萬只,稚堇立時心下大駭。突然,腳下傳來劇烈的震蕩,瓏白一個趔趄,不小心把稚堇從懷里顛了出去。這下要摔慘了……稚堇剛一冒出這個念頭,瓏白及時地拉住了她的手。稚堇以為至少屁股要重重的摔到地上,沒想到撞擊的劇痛卻來自肚子,兩腿在空氣中亂晃,竟然踩不到地。披在身上的衣服掉了下去,稚堇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驚得叫出了聲。瓏白趴在船沿上,緊緊抓著懸在船板外的她。白毛蝙蝠組成的巨大船帆迎風招展,瓏白身邊擠擠挨挨的乘客向她這邊看來,沒有瞳孔的眼珠子透過掩面的長發,骨碌碌地轉動著。瓏白向她做了個“噓”的動作,使勁把她拉了上來,依然緊抱著她。過了一會兒,乘客們木呆呆地移開了視線,她才敢打量身邊的情況。這是一艘龐大而破爛的木船,和它的乘客一樣,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尸氣。它在緩緩地向前航行,剛才那個差點要了稚堇性命的意外,就是它起航時的震蕩。在它旁邊,還有一艘船,同樣靈異的蝙蝠船帆,同樣密集的鬼魂乘客,在水里行進著,船頭劈開白色的浪花。稚堇剛想說那艘船怎么越看越不對勁,猛然間捂住了嘴,總算沒讓自己又叫出來。那艘船正和江面上的其他東西一起,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而在稚堇和瓏白站著的這艘船下,夜風正在嗚嗚呼嘯,吹得懸在空中的船錨飄來蕩去,不時有落單的蝙蝠從船底下飛過。在那張以從上往下視角而繪制的圖紙上,越高的東西畫得越大,稚堇終于明白圖上的冥道為何會越來越“寬”。她驚喜地看向身邊的瓏白,恨不得為他在危急關頭的突然開竅而拜謝他的祖宗十八代。然而,一個新的問題立即又浮了出來。這船,在往哪兒飛啊?作者有話要說:☆、血網瓏白現在成了活體的辟邪黑狗血,稚堇只有緊緊貼著他,才不會被鬼尸和白毛蝙蝠纏上。兩人互相以“你吃我豆腐”的幽怨眼神對瞪著,抱在一起艱難移動了好半天,終于在艙蓋板下找到一處狹窄的空間,躲了進去。瓏白坐在靠開口處充當門神,稚堇坐在里面靠船板處,總算暫時安全了。但是坐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