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號玩了一會，夜宴才把它放進去，下樓去超市買菜。

林叔跟言叔一起去旅游，那家里面的飯菜肯定是夜宴全包了。他也挺享受給皇甫敬輝做飯的感覺，看著這人一口一口吃著他做的菜，也是種成就感。

家里面夜宴的照片也被他全換了，當然還是他的照片，只不過造型姿勢變了而已，因為覺得同一個樣子看太久會審美疲勞，他要經常給皇甫敬輝新鮮感。

走在超市，看著滿目琳瑯的產品，夜宴心里面突然覺得有點疼。上輩子在他落魄之后，他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這樣悠閑地走在超市里，口袋里的銀行卡上有著能買下他看見的每一件商品的錢。

窮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這種可怕還不是在于買不了自己看上的東西，而是會在日復一日的愁悶困苦中漸漸消磨意志。每天叫醒人的不是鬧鐘而是窮，一睜眼就在想錢錢錢，睡覺的時候夢見賺大錢了都能笑醒。路上看見十塊錢都要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若無其事地踩在上面，然后拖著走到角落在撿起來，就怕被人看見然后讓人認走。拿著被踩的臟兮兮甚至是粘著口香糖的十塊錢就覺得人生都圓滿了。一輩子就這么過去，那還不如死個痛快。

買完了菜夜宴到收銀區結賬，在他前面結賬的是個看起來有六七十歲的老奶奶，身邊跟著一個估計剛上二三年級的小男孩。

老奶奶皮包骨的手顫顫巍巍地從購物籃里面拿出一包鹽，一帶麥片，還有兩個雞蛋大小的東西塑料制品。夜宴知道這是現下流行給小孩子的一種零食，里面一半是零食一半是玩具，雞蛋的形狀，外面是五顏六色的包裝。

老人穿著很樸素，暗紫色底小百花，這年頭還有在衣服上打補丁的，實在不多見。頭發花白，而且稀稀零零的，滿臉皺紋。躬著背，感覺從年輕時代背起的包袱就沒有卸下來過。

身邊的小孩子穿著最普通的松松垮垮的白色背心，看起來還是大人穿過的那種，

老人的動作很慢，收銀員一臉不耐煩地督促著。噼里啪啦在鍵盤上一通敲打，收銀員報給老人46±夫2毛，問要不要塑料袋。老人遲緩地搖著頭，從黑色褲子的口袋里摸索出一個小布包。這其實就是用一張小手帕包著錢，手帕很破舊，可以從破了的洞看到里面的零錢，一毛、兩毛、五毛、一塊……

這是什么年代了？一塊錢掉地上都不一定有人撿起來。夜宴看著老人把錢一張張數給收銀員，最后手里面已經沒錢了還差10元。

收銀員的口氣相當差，“還差10塊錢吶老太太！”

老人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念叨著什么，牙掉得差不多了，口齒不清楚。

“要不就少拿點東西！錢不夠就別拿這么多啊！”

說著收銀員就要把那袋麥片扔進她腳下的籃子里。老太太抓著不讓，還指了指孩子，大概意思就是這是要給孩子的。

收銀員狠狠白了一眼老太太，松開手準備把那兩個雞蛋形的小玩意拿走。老太太搖搖手，帶著祈求悲憐的眼神看著收銀員，還指了指邊上的鹽，意思是你把鹽拿回去，不要拿我孫子的東西。

然而收銀員還是一把搶了過來，惡狠狠地說道：“這小東西可貴了，你們買不起，就算不

買鹽也不夠付的！”

老太太眼神暗了暗，身邊的小男孩手指放在嘴里偏頭看著，他很乖，沒吵鬧著一定要什么

到這夜宴實在看不下去了，掏出兩百就甩在了收銀臺上。

“你一收銀員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叫服務行業不懂么？剛進這間超市的時候沒培訓過怎么的？看你年紀輕輕沒多大的樣子也學會了狗眼看人低，老人家錢不夠你就不能好言好語地說呀？表達能力不行早說啊，找個體育老師教教你也比現在強！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是想干啥？這么一個小雞蛋似的玩意兒能值多少，是白金鑲寶石的么？還可貴了？就你這點出息估計這輩子的消費能力也就在這個檔次上了！這兩百塊是我替阿婆付的賬，多得你也甭找了，算我花錢給你買個好態度，反正你也就值這個價！”

說完夜宴就把手里的菜往柜臺上一扔，直接走了。他寧可花二十分鐘搭車到遠處人擠人的菜市場上去買菜也不想在這間超市消費。夜宴沒有留下來對那對祖孫噓寒問暖，他不是救世主，他只是做了一件能夠讓自己舒心的事情，沒有資格抱著救濟貧苦人的姿態高高在上。

然而夜宴不知道的是，剛剛發生的這一切都被趕過來找他的皇甫敬輝看在眼里。皇甫敬輝就站在超市入口的不遠處，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他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在夜宴訓斥那個收銀員的時候，他沒有像夜宴身后的那些人那樣感覺到大快人心，他感受到的，只是深深的心痛、心疼。不是受過了太多的苦，他的夜宴有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夜宴從來不是一個刻薄的人，就算說話不好聽也分情況分對象，在那段現在的他沒機會參與的平行歲月中，夜宴到底都經受了什么？

第162章熟人？

皇甫敬輝只感覺揪心地疼，到底要怎樣疼愛夜宴，才能治愈他內心最深處的傷？沉默良久，皇甫敬輝轉身離去，他沒有去追夜宴，這時候的夜宴，最需要的是自己靜一靜，如果他過去了，那家伙只會沒心沒肺地強顏歡笑而已。

跑了大遠路終于買菜回來的夜宴一進家門就看到皇甫敬輝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我說言叔都去旅行了你還看報紙干什么？”

皇甫敬輝放下報紙，“難道你以為以前我在家里看報紙都是做樣子給父親？”

“說做樣子不準確，”夜宴放下手里面的菜放松一下，他的手都被勒紅了，“應該說你是為了不和言叔說話，所以才直接看報紙，這樣言叔就不好總打斷你跟你說話了。”

皇甫敬輝站起身走到夜宴身邊幫他提起菜，“你說的還真是個好方法，我記住了，謝謝。

”

“不客氣。”夜宴看著皇甫敬輝走進廚房的背影皮笑rou不笑。這家伙就是死鴨子嘴硬，明明言叔去旅行他有擔心有牽掛，卻還要故意表現得沒這回事似的。

皇甫敬輝挽起襯衫的袖子在邊上的水槽里洗蘑菇，偶爾撇兩眼專心致志切雞的夜宴，好似不經意地說道：“其實我覺得這段日子我們可以給家里的傭人放假，林叔不在，你跟我也沒時間統一管理他們，干脆給他們放假，工資我們還可以給，但是減半，他們也能在這段時間去找別的工作，只要輪班每個星期六來家里進行一次大掃除。大掃除的范圍就不包括我們的臥室，臥室平時我們自己打掃就行了，你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