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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時候它們身體都已經涼了,嘴唇也有些發烏。“怎么?”仲修遠與李牧一樣,披著一件外衣跟了出來。兩人都是戰場上習慣了淺眠的人,李牧稍有一點動靜,仲修遠就醒了。李牧搖了搖頭,心沉了下去。他把死掉的那三只鴨子撿了出來,放在屋檐下,又把其余的那些給挨著挨著檢查了一遍。鴨子如今分作三個地方關著,沒出現問題的單獨放,稍微有些問題的放一堆,趴下的則是放在另一邊。這一遍檢查下去,李牧那張臉直接漆黑如炭。一夜過去,原本情況只是稍微有些不大對勁的那些鴨子里,又有一半趴下了。“別太擔心。”仲修遠道。山中水汽重,五月初的天氣,清晨還有些涼。李牧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漆黑,看不出他在做何思想。仲修遠見李牧復又蹲下去檢查那些趴在籃子里一動不動的小鴨子,他劍眉緊蹙,心也跟著沉了下去。那瞬間他有些懊惱,懊惱自己的無用,懊惱自己明知李牧陷入困境卻幫不上任何的忙,他甚至是嘴笨到都說不出什么好聽的安慰人的話來。清晨,山里安靜。李牧蹲在地上看著那些情況嚴重的小鴨子,那些小鴨子似乎也察覺到了李牧沉重的心情,掙扎著站了起來,然后靠著李牧的手又蹲下。手背上毛茸茸暖洋洋的觸感讓李牧心情稍好了幾分,卻也越發的著急。李牧安排好了這幾只鴨子,起了身,深吸了一口氣后打開了關著其余昨天還正常的那些小鴨子的房門。這會兒小鴨子一個個的把腦袋縮在小翅膀里面,似乎還沒睡醒,它們難得的沒有鬧李牧,而是蹲在原地。片刻之后,李牧再出來時,手中又捧著好幾只明顯情況不對的鴨子。仲修遠站在門口看著,幾次張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鴻叔起床過來看情況的時候,李牧家屋檐下已經擺著四只死掉的鴨子,用來關病重鴨子的籃子里也多了好幾只新的。“這可怎么辦啊?”鴻叔著急,照這速度下去,要不了兩天這鴨子得全死光。山里頭這些東西本來是不好養活,平常人家偶爾買那么幾只來養,最后能活著長大的還不到一半,這也是很多人不愿意養的原因之一。李牧原本是想靠著這些鴨子賺錢,這一下死掉這么多本都虧進去了,這能叫人不著急嗎?“鴻叔,中午麻煩你照顧一下這些鴨子,我下一趟山。”李牧決定下山一趟,問問看有沒有人會治這東西。上輩子他家以前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最慘的一次將近兩百只幼鴨全部都死光了,不過那時候他們家已經自己有養殖場,兩百只小鴨子算下來虧損的也不算大。如果只是普通的生病也就算了,但這一次情況明顯有些不同,因此李牧也不敢輕舉妄動。“唉,好,你放心去吧……”鴻叔想都不想便點頭。就這會兒工夫,允兒已經起床,他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之后,套上小虎鞋,揉著眼睛就往李牧家院子跑。“叔叔……”進了院子允兒跑到小籃子旁邊蹲下,伸長了脖子。他昨夜一夜都惦記著這些小鴨子,睡覺前還問鴻叔來著,得到鴻叔‘會好’的保證后他才愿意睡下。這不,早上一醒就馬上跑過來了。看完了籃子里面的那些小鴨子,允兒瞇著眼看向放在屋檐下的幾只,“小鴨子怎么了?”他小跑著蹲在那些死鴨子面前,伸手去摸,摸到一手冰涼的觸感之后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嘴巴一扁,眼睛立刻就紅了,“嗚哇……”鴻叔見狀,趕忙上去把他抱了起來,“不哭不哭……”允兒被鴻叔抱著,眼睛卻還望著那地上死了的幾只小鴨子。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允兒雖然才四、五歲的模樣,但是他已經隱約知道什么叫做死。這群小鴨子,自從李牧買回來之后每次李牧帶著鴨子去水塘那邊覓食,都會帶上他一起,這讓幾乎從小就沒有什么同齡玩伴的允兒十分的開心。和帶著目的的大人不同,他是真心實意的喜歡那群小鴨子,昨天知道小鴨子病了他就擔心得不行,一夜都睡不好,這會兒知道鴨子死了,他眼淚立刻就下來,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怎么還哭啊,你看那不是還有那么多嗎?”鴻叔輕輕捏了捏允兒的臉頰,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但他的舉動并沒有成功,淚眼汪汪的允兒看了看那些還活著的小鴨子,又看了看死掉的那幾只,眼淚立刻落的更兇了,“……嗚……小、小鴨子……小……哇……”與在戰場上冷漠的互相廝殺的大人截然不同,在允兒看來,死了的悲傷,并不能用其它還活著作為理由來彌補,那是完全不一樣的。見允兒這哭得傷心得不行的模樣,李牧緊抿的嘴角松了些,他上前從鴻叔的懷中接過哭慘了的小人,抱在自己懷中。“沒事,不哭了。”李牧眸中有柔光一閃而過,整個人氣勢都溫和了下來,“叔叔中午要去山下找人來幫小鴨子看病,你要一起去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允兒聞言,立刻淚眼汪汪地看著李牧。“治好了,小鴨子就不痛了。”李牧輕聲細語。聽了李牧的話,允兒吸了吸紅紅的鼻子,連忙點頭,“我要去!”話說完,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幾只死鴨子,抬起小手抹了抹止不住的眼淚。“你這上下山一趟不容易,要走那么遠,還是別帶他去了,免得路上累著。”鴻叔開口。山里上下山的路不好走,就算什么東西都不帶,來回走上幾個時辰也夠嗆。允兒一聽這話,趕緊用兩只手拽住李牧,扁著嘴緊張兮兮地望著李牧,生怕李牧不帶他去。允兒平時是個很聽話很懂事的小孩,總是不哭不鬧安安靜靜,此刻他卻選擇任性。“沒事,不累。”李牧緊了緊懷抱,空出一只手來為允兒擦了擦臉上還止不住的淚水。得到李牧的答案,允兒又緊張兮兮地看向鴻叔。被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鴻叔到了嘴邊的話也只得咽回去,“去吧去吧,路上小心些,最近山下不太平。”允兒格外認真地點了點頭,一邊哽咽著一邊說道:“允兒會聽話的,聽叔叔的話。”聽著允兒那帶著哽咽的聲音,院子里三個男人都沒說話。其實他們倒希望允兒能夠任性些,他才四、五歲,而不是四/五十歲,他即使是任性些胡鬧些他們也會包容。李牧和仲修遠兩人的沉默是因為心疼,鴻叔聞言卻是立刻紅了眼眶,眼中有愧疚一閃而過。允兒沒有父母,他獨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