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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撲的東西,而且上頭還有撣過的痕跡,只可惜,最近多雨,空氣潮濕,自然撣不干凈。 鈕祜祿氏板著臉道:“身為嬪妃,儀容整潔、裝飾得體是少不了的規矩!何況今日要來給太皇太后請安,良貴人如此失儀,可是沒有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 如此責難,嚇得良貴人小臉蛋俏白,她急忙站出來,噗通跪了下來,“臣妾不敢!” 說到底良貴人終究是惠嬪的人,她受責難,惠嬪臉上也無光,便忙起身道:“啟稟太皇太后,并非良貴人故意。是臣妾與良貴人來的路上,途經翊坤宮,有個小太監出來倒灰,竟絆倒了,灰塵灑了過來,才弄臟了良貴人的衣袖。” 聽得“翊坤宮”三字,宜嬪眼皮一跳,不由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meimei郭貴人。 郭貴人立刻垂下頭去。 宜嬪忙對惠嬪道:“是meimei宮里的奴才不當心,回頭一定嚴懲不貸。” 鈕祜祿氏瞥了一眼跪在方磚滿地上楚楚可憐的良貴人,不禁一臉厭惡之色:“既然弄臟了衣裳,怎么不回去換一身干凈的?良貴人如此得寵,難道沒有衣裳可換不成?” 良貴人怯怯道:“若是回去換衣裳,必定會誤了請安的時辰。臣妾初次來慈寧宮請安,不敢遲滯。” 的確,既然已經走到翊坤宮附近,便距慈寧宮不遠,路已經走了大半,若在折返換衣裳,還不知要耽擱到什么時候呢。良貴人一個小小貴人,豈敢叫闔宮嬪妃等著她?只得撣了撣灰,便來了。 太皇太后一臉的嫌惡之色,“你得皇帝歡心,哀家還以為你是個仔細的人。沒想到這般不謹慎!!” 被灑了一身灰,太皇太后不責問翊坤宮,卻怪良貴人……昭嫆心下感嘆,這衛氏何其可憐。 良貴人忙磕了個頭:“是臣妾粗心,求太皇太后寬恕。” 不過太皇太后大約還是自恃身份的,也沒再訓誡什么,而是嫌惡地揮了揮手,“一身污垢,不干不凈,還不快退下!!” “不干不凈”?這話倒不像是說良貴人衣裳,而是說她這個人…… 太皇太后既已發話斥退良貴人,良貴人自然不敢久留,她只得忍著屈辱,又磕了個頭,躬身退出了慈寧宮。 旋即,便只聽得外頭一聲悶雷,然后便是嘩啦啦的聲音。 開始下雨了。 良貴人還真是運氣不佳。 只不過,今兒本來就一副要下雨的樣子,她應該帶了雨傘吧?只是這么大的雨,即使打著傘,也少不得衣衫濺上雨水。可憐了她了。 良貴人走后,太皇太后的臉色才見舒緩幾分,她叮囑惠嬪道:“你是承乾宮的主位,可得好好管束自己宮里人,身為嬪妃應當端莊持重才是!”——這意思,分明是嫌棄衛氏狐媚可憐之態。 衛氏是天生的楚楚動人之姿,想要做端莊之態只怕也做不出來的。 惠嬪只得低頭應了,“是,臣妾謹記太皇太后教誨。” 惠嬪失寵,正盼著能借良貴人得寵之勢挽回圣心呢,她自然不介意良貴人多勾搭一下皇帝。只是少不得心下怨憤,覺得自己受了衛氏牽累。 昭嫆心想,太皇太后訓斥惠嬪,惠嬪顏面大失,卻不敢怨怪太皇太后,只能轉頭把氣往衛氏身上撒…… 這宮里,手段最高明的,果然還是這位老太太啊。 外頭下著暴雨,太皇太后便多留嬪妃坐了一會兒,殿中還特意點了沉香消消溽氣。直到外頭的雨小了,才叫嬪妃們跪安了。 殿外月臺上,等候著的宮女們忙為自家小主、娘娘打上雨傘。白檀拿的是一柄瀘州剛剛進貢的彩繪竹石滿穿傘,十八竹骨,四尺寬,甚是碩大,打著這樣的雨傘,當真一丁點雨也斜不進來。加之穿著二寸高的花盆底鞋,也不必擔心旗服角兒被泥水沾濕。——花盆底鞋,也就這點好處了。 第39章 借傘 這柄滿穿傘極美,深淺不一的綠色絲線繡成鳳尾竹,在月白色的滿穿傘上蔚然成林,且內外俱是如此。這樣的手藝,非得針線極好的繡娘才能制成,因此瀘州一年進貢的滿穿傘也不過五十余柄。 抬頭便可見竹林蕭蕭,伴著細細雨落,那竹葉上如沾滿了露珠般,格外晶瑩。昭嫆穿著兩寸高的花盆底鞋,輕盈走在雨水淋漓的六棱石子路上,只聞腳步噠噠,水花四濺。 一路走到御花園,卻忽的瞧見前方亭中有一對渾身濕淋淋的主仆,不是旁人,正是剛剛被晉封為良貴人的衛氏和她的小宮女。 前頭路過的嬪妃們,一個個都恍若沒瞧見似的,有的更是一臉看好戲的神色。唯獨昭嫆止步在亭子外。 良貴人見昭嫆止步,先是一愣,然后忙屈膝行了一禮:“佳嬪娘娘萬福。” 昭嫆瞅著她,不禁疑惑:“方才雨勢極大,卻也不至于濕成這個樣子。誒?你的傘呢?”——她四下逡巡,竟找不到雨傘!! 良貴人的小宮女淚眼嗚咽:“出來的時候,奴才是帶了傘的。可方才在慈寧宮,被袁貴人的宮女給強去!還口口聲聲說,袁貴人忘了帶傘,只是借一下而已!!” 什么“借”,分明就是搶!怪不得會淋得跟落湯雞似的!昭嫆暗忖,良貴人懦弱,連她的宮女都這么不頂用。 唉……可這種事兒為什么回回讓她碰見,她想不當好人都不成!! 昭嫆不由一愣:“惠嬪走在前頭,必定也路過這里了,她怎么沒捎上你?!” 良貴人垂首,“惠嬪娘娘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 昭嫆這才恍然大悟:“是了,方才你走后,太皇太后訓斥了她,所以她遷怒了你。”——惠嬪明明還得指望良貴人幫她挽回圣心,卻連照拂一下都不肯。唉,想要馬兒跑,卻不給吃草,太不厚道了。 便道:“瀘州進貢的滿穿傘,本宮只帶了這一把。若良貴人不嫌棄,油紙傘還是有的。”——滿穿傘其實也是一種油紙傘,不過是桐油紙,避水又耐用,且五色彩線滿穿繡紋,無論內外俱是華美無比。而油紙傘就沒什么花樣了,宮人用的東西,自然精美不到哪兒去。 良貴人此刻渾身濕淋淋的,衣裳黏在身上,不舒服極了,她哪里還會在這上頭挑剔,連忙點頭:“多謝娘娘。” 胡慶喜立刻將自己的油紙傘合了起來,撣了撣雨水,忙遞了上去。 良貴人主仆這才打著這柄焦黃色的油紙傘,一塊往承乾宮方向去了。 回到鐘粹宮,昭嫆衣裳雖沒有被淋到,但一路從雨中走回來,多少沾了些潮氣。素英唯恐她不適,便忙取了烘得干爽的衣裳,服侍她換上。 昭嫆見胡慶喜淋濕了小半,便道:“你也去換身干爽衣裳吧。”——七月里的淋雨,雖不至于感冒了,但濕乎乎的總歸是不舒服的。 胡慶喜謝了恩,忙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