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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就滴了下來。 她到底不是尋常嬌滴滴養在深閨的千金閨秀,吃完面餅,喝了杯水,情緒也就平復下來,有心情和秋露說話了。 出京的這一路上,如果說有什么對秋露的沖擊最大,那就是底層民眾那毫不遮掩的貧窮和□□裸的苦難。 對于這人間煉獄一樣的苦難情景,顧云濃倒是比她更加接受良好,她曾隨父親游歷四方,見識超卓,提起一些社會問題也不回避:“這世道就是這樣,幾千年不變了,杜子美寫詩說‘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再恰當不過?!?/br> 她的態度平淡,毫不以為奇,秋露在心里道,不會的,這個世道不會總是這樣,有一天,總有一天,它會改變。 顧云濃的嘴角挑起一個諷笑,沖南邊偏偏頭:“你聽說了沒?又一個。” 南邊是皇帝駐蹕之處。 秋露先是悚然,隨后無奈地嘆了口氣,兩人彼此心照不宣。 如今在位的這個少年天子,本事平平,卻一向自視甚高,認為自己是千古圣君,俄國彼得一世一樣的人物,必能重整乾坤,挽回頹勢,丟了京城,這對他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逃命的路上,稍有不順心,便打罵隨行的太監出氣,把人打死的次數不少,皇后前去勸諫,他不但不聽,反而連皇后也疏遠了。 聽說皇后在大帳里日夜啼哭,哀嘆國家不幸,又惹得皇帝動怒,險些捱了打。 顧云濃說“又一個”,便是說皇帝又打死了一個人。 兩人默默坐著,不言不動,心中都充滿了對國家前途的擔憂,直到胡緒寧回來,秋露才起身告辭。 她暗下決心,等幫著父母安置好了,她就去東北投奔jiejie。 這個流亡朝廷一路逃竄,最終在南京停下來,此時已是人困馬乏,跟出京城的民眾十不存一。 在鐵路公司的盡力周全和胡家的幫助下,蘇家申請到了一處小房子,交了購房款后,就此安穩下來。 秋露去學校辦了肄業,不顧父母的挽留,毅然折身北上。 第68章 烽煙佳人13 秋露抵達西北軍營地的時候, 正值傍晚,天際殘陽如血, 紅霞漫天,姜重嘉正蹲在空地上和副官交代事情。 她那副官叫鄭景行, 名字起得文雅, 卻生得頗為冷厲陰沉,濃眉一軒,沒幾個不怕的。他費力地半蹲在重嘉身邊,拿著紙筆記錄重要事項。 最近各方面事務繁重,最難的是手頭可調配的資源不足, 偏偏掣肘不少, 饒是重嘉,也不得不靠抽煙提神。 她指間夾著一只卷煙,不是什么知名的牌子, 就是隨手撕了紙來卷的煙葉,湊上去深吸一口, 嗆得慌,但濃烈的煙草味兒涌進肺里, 對昏昏沉沉的頭腦確實有不錯的提振效果。 鄭景行頭也不抬, 手下刷刷速記,半晌沒聽見她出聲, 一抬頭, 就見她纖長的指間一點金黃的火光,那是卷煙快燒到了頭, 她卻毫無所覺,眺望遠方的視線里說不盡的沉郁滄桑。 他一怔,感覺心頭如被重擊,心尖立時泛上一點微微的酸楚。 滿天下人,誰能不承認姜重嘉是個英雄?東北一戰以一人之力獨抗兩國后,她的聲望如日中天,取材自東北戰役的評書和白話數不勝數,尤其是近來一部在坊間流傳以來,誰不仰慕她?誰不贊揚她?連洋人也對她的強人形象大加驚嘆,稱她為“東方女王”,可誰又知道她的憂心和思慮? 外表硬漢,內心住了個多愁善感的文藝青年的鄭景行,就這么被自己的腦補感動得幾乎涕下。 重嘉沒有注意到他百轉千回的柔腸,在煙草的刺激中飄飄然放空了頭腦,捻滅快燃盡的煙頭,交代他:“飛盧橋那邊兒,叫錢剛領著一團去守?!?/br> 鄭景行收攝心神,忙暗自記下。 扶桑人的軍事行動太快,選擇的進軍路線太巧妙,各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已被突入內地,現在他們已經以京城為中心,艱難地扎下腳來。 受沖擊最大的無疑是中都顧家,且不說一山不容二虎,真叫扶桑人穩住了腳跟 ,下一個被攻擊的目標除了近在咫尺的顧家還有誰?顧大帥戎馬一生,自然不會看不透這個道理。 遣了長子顧臨宗去給流亡的皇帝護駕之外,顧大帥本人也已重啟戰備,準備與扶桑人作生死之搏。 一向狡詐無信的扶桑人假作謙卑,攻陷京城不久,就派人與顧家談判,厚禮卑詞,言說尊重顧家的權力,希望雙方和平共處,萬勿作兵戈之見。 老于世故的顧大帥自然是一個字也不信,但顧家對戰爭準備不足,目下也需要時間,雙方你來我往,表面上親熱和氣,底下隨時準備一決雌雄。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代表顧家和姜家有什么合作基礎,顧家同樣防備著姜家趁火打劫,侵吞自己的地盤,對姜重嘉提出的聯合作戰一說棄置不理。重嘉也不怎么泄氣,她只是要表明一個態度,顧大帥的拒絕早在她意料之中。 既然顧家不打算接受己方的支援,那剩下最緊急的事兒就是加強自己這邊的防御。飛盧橋是姜家控制的一處交通要地,過去南邊就是扶桑人活動的地盤,位置至關重要,在重嘉看來,放上一個團的守備力量也不算過分。 一團團長錢剛是個悍將,在剛剛結束不久的東北戰役中脫穎而出的優秀軍人,無論品德還是能力,都十分靠譜。 鄭景行也是正經上過軍校的人,一合計,就知道她這個安排沒什么大毛病,就沒有提出什么意見。 就是這個時候,遠方跑來一個士兵,沒敢直接過來打擾重嘉,先找了附近站崗的一個衛兵,把事兒說了,那衛兵聽了,才過來說:“報告首長,蘇小姐來了?!?/br> 他是重嘉的心腹,放在以前,那就叫親兵,自然見過蘇秋露這個人,一聽那士兵報出名字,就知道是她。 重嘉頓時大喜,也不等下頭人領著人過來了,親自跑去迎接,隔著幾十米,就見秋露站在軍營門口,背上背著個布包袱,晚風輕輕吹動她的頭發,露出疲倦的臉和烏黑的眼睛。 見了她,秋露的臉上綻放出由衷的笑容,酒窩深濃,沖她招招手。 “你可來了!我派人去京城接你來著,可一直沒有個回信兒,我日夜懸心,就怕你出事兒!”重嘉領進她來,親自在警衛處登記,旋開鋼筆,俯身寫字。 秋露左右打量,只覺渾身輕快,疲憊全消,把包袱交給衛兵,笑道:“多半是錯過了,兵荒馬亂的,哪里來得及找人?扶桑人說來就來,朝廷說跑就跑,我爹娘還舍不得家業,不想走,我拖上他們就跟著大部隊跑,險些沒給人拉下?!?/br> 思及朝廷的無能,局勢的敗壞,姐妹倆一時都沉默了,誰也笑不出來。 重嘉一路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