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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回過神來,用空著的一只手揉了揉額角,笑容里透著疲累:“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煩心的事兒?跟最近株社的動作有關?”秋露猜測著。 扶桑株社提出要幫助朝廷修建京冀鐵路的事情最近鬧得滿城風雨,連續在京華日報的頭條位置掛了一個禮拜,連秋露這等小民也知道了。 重嘉點點頭,又搖搖頭,嘆氣:“是,也不是。誰修不是修呢?鐵路總是要修的,中國人沒有自主修建鐵路的能力,拒絕了株社,總也要別家外國公司來承建。” 這時汽車的速度慢下來了,充當司機的士兵回頭說:“大小姐,前頭有學生□□,把一條街都堵住了。” 秋露探頭去看,只見前方果然正過來一伙學生,他們統一穿著學生裝,手里舉著橫幅小旗等物,約有上百人左右,街角處還有人源源不斷的出來。 她回頭看重嘉,重嘉端坐不動,只淡淡道:“小葉,繞道吧。” 車里的氣氛一時安靜下來,秋露回頭看了看□□的隊伍,想說點什么,終究也沒有開口。 一路到了梨園春樓下,衛兵在車里等著,重嘉和秋露上去。 早有有眼力的伙計過來招呼,問明了姜家定下的包廂名,一面躬身領著二人上樓,一面殷勤地問:“二位,今兒是吉慶班排演新戲,且得有會子呢,要不要叫個唱的過來,也好打發辰光。” 他見重嘉穿的是軍裝,銜兒還不低,便把她當成了哪家的叛逆小姐,偷穿了家里兄弟的行頭,專程出來捧角兒的。如今京里這樣的主兒雖不多,卻也不少,他在梨園春當伙計,什么樣人沒見過? “不必了,我們清清靜靜的說話。”秋露說著,打賞了他幾個錢。 伙計接了小費,又問:“那二位要吃什么點心,什么茶?我們這兒的茶點都是干凈的,您放心。” 不等人說話,他一口氣報出一長串名單,到了包廂外,側身推開包廂門。 “來一壺嚇煞人香,四樣點心。”秋露自如地吩咐道。 不一會兒,茶點心都上來了,姐妹二人拒絕了樓里的伙計一旁伺候,秋露親自動手斟了兩碗茶。 這個包廂的窗戶正對著戲臺,這會兒窗子開著,可以看見戲臺上有個穿戲服的正練習走步,來往的人很多,有個半大孩子正提著花籃賣茉莉花兒。 秋露探身叫了那孩子上來,買了他兩支花兒,白花襯著綠葉,看著就素雅清新。她拿起一支別在自己的衣襟上,另一支掖在重嘉的上衣口袋里,頓時滿室都香幽幽的。 “怎么剪頭發了?”重嘉問。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坐姿端正,一手托著茶碗,一手揭開茶蓋,從裊裊熱氣中睇過來的那一眼,平淡中蘊含著足以驚艷世人的神采。 秋露托著腮,笑嘻嘻地看著她,回答說:“馬上就是大學生了,換個發型嘛。” 她真沒有想到,上次見面那么突然,jiejie竟然還注意到了她的頭發長度問題,明明也沒有短多少。 重嘉沉吟:“是京華大學嗎?你是什么專業的?現在京華的校長是梅久禎,這個人的人品不好,治學的態度還是好的。” “姐,你還認識京華的校長?”秋露有些驚奇地問。 不是她大驚小怪,眾所周知,姜家是軍閥暴發戶,大本營在西北,重嘉身為姜家的大小姐,又是早早從軍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和文化界扯上關系的人。 重嘉笑了笑。 當然是有關系的。京城是全國的文化中心,人文薈萃,又是數所最高級學府的所在地,在朝廷的主持下,中國頂尖的人才都向這里集中。 西北姜家不只是有一支軍隊,更是一個橫跨軍政兩界的龐然大物,要維持這個龐大集團的運行,當然需要人手,加上重嘉也有自己的考量,在西北的各項建設都需要新式人才,結交幾個文化界的人,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事實上,她不僅與不少文化界的名人保持著不錯的關系,還慷慨解囊,出資資助了不下數百名貧寒學子留洋。 她資助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讓他們回國后給她、給西北軍工作,只是一項博名聲的投入罷了。 這會兒可沒有什么人人平等、職業平等的說法,讀書人,還是能出國留學的讀書人,那放在整個中國都是拔尖的人才,既然是拔尖的人才,就必然有自己的想法,連朝廷也不可能強制他們做什么,何況是西北姜家。 秋露聽了她的解釋,倒也不覺得驚奇。朝廷如今已經是一艘破船,還在船上的人拼了命的想下來,而各方軍閥自然是想從這艘破船上撈最后一把。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桌上的茶漸漸失去了熱氣,秋露正要起來把冷茶潑掉,忽然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喧嚷之聲,好像有人在爭執。 姐妹倆對視一眼,同時起身,秋露推開包廂門,就見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邊上,一個人高馬大的外國男人正在糾纏一位年輕的中國小姐。 那個外國男人穿著不錯,像是喝了些酒,身形踉蹌,臉上涌起兩團紅暈,此時正大著舌頭嘰里咕嚕說洋文。 被他糾纏的小姐雖然極力反抗,神情尚算冷靜,也用洋文回了些什么。她的男伴身形瘦小,鼻子上架著副金邊眼鏡,一看就是個文弱書生,對付不了那個外國大漢,只能在一邊扎煞著手干著急,而周圍的看客指指點點,沒有敢上前幫忙的。 秋露定睛一看,不禁“咦”了一聲,那位小姐還是熟人,正是之前她在萬國園的宴會上搭訕過的那一個。 她回頭望向jiejie,卻見重嘉看著樓下神色冷凝,伸手摸向腰間,拔 出了槍來。 還在借酒裝瘋糾纏女子的外國男人忽然感到勁風襲面,才要偏頭,一枚子彈已經擦著耳朵呼嘯而過。 他頓時僵立原地,待反應過來,立刻暴跳如雷的抬頭,想看看是什么人竟然敢向他射擊。 子彈射來的方向站著一位全身軍裝的年輕小姐,正冷冷看著他。 他幾乎要氣炸了,臉色鐵青,伸出粗短的手指指著重嘉,當即就是一篇污言穢語的破口大罵。 重嘉根本不回他,只是又舉起了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男人嚇得魂飛魄散,完全沒想到她的態度這么強硬,胡亂扔下幾句狠話,轉身就跑入人群中不見了影子。 重嘉把槍收回槍套,那位被sao擾的小姐整理了一下衣服,恢復了體面,仰頭對她感激地一笑,上樓來道謝:“顧云濃多謝姜少將軍援手。” 她那位男伴也跟著上來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訥訥說:“謝謝姜將軍。” 這位顧云濃出身大家,父親是駐外大使,有名的風流才子,她自小蘭心蕙質,跟著父親在海外求學,如今學成歸國,她的這位男伴同時也是她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