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人們正在灑掃,忙中有序,見了她,紛紛福身問安,又有一人指著內室笑道:“陛下在里面呢。” 這么大的動靜,衛璞早該聽到了。這孩子卻不露面,只躲在內室,等著榮淇去找他。榮淇深知他的這種心理,也不以為意,只邁步向內室而去。 才走到門口,只聽里面“啪啦”幾聲,像是有什么倒了,又像是有什么掉了,伴隨著“嗤啦”一聲,格外響亮。 榮淇聽到這聲“嗤啦”聲,也不知怎的,腦子里就是一嗡,身體快于想法,她迅速掀起簾子,視線就對上了一張撕裂的畫軸。 孩子驚恐的哭聲響起,衛璞的小手里還握著畫軸的一角,被她臉上那從沒見過的可怕神情嚇得哭起來。 畫軸原來是被黑絨蒙著的,看得出是主人極為愛惜之物,現在卻要掉不掉,中間還裂了道大口子。 一旁貼身伺候衛璞的宮人萬分懊惱,后悔不該在衛璞好奇地扯這幅畫的時候沒拉住他,在榮淇的眼皮子底下卻一動不敢動。 畫軸搖搖欲墜了幾下,終于完全掉落下來,宮人忙上前把衛璞抱開。 榮淇眼眸黑沉,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宮人低著頭哆嗦著,覺得仿佛空氣都變少了,讓人窒息。 大著膽子看了一眼,發現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幅畫上,宮人縮著肩,抱起衛璞溜到門口,趕緊跑了。 榮淇沒有理會他們,她伸手觸到畫軸,畫上的女人依然在對她微笑,一貫的氣定神閑,只是嘴邊延伸出一道長長的裂痕,破壞了這種美感。 她忽然感覺有什么,抬頭一看,對面的鏡子里映出一張臉,朦朦朧朧,竟和畫中人的神情莫名相似。 她低下頭,把臉貼在畫中人的臉上,喃喃念道:“jiejie……” 第13章 錦繡嫡妃12 展眼就是龍康十年,榮淇二十九歲了,這個年紀的女人,有的已經要做祖母,但對一位政治家來說,無疑年輕得過分。 衛璞一日日長大,聰明曉事,雖然精力旺盛得過分,但不淘氣的時候,也是個頂招人疼的好孩子。 最難得的是,他還知道兩頭說好話,緩和榮淇與頑固派的關系。 老臣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想著皇帝幾年后就能親政,對立情緒大大緩解。一時間,朝堂上的氣氛空前融洽起來。 這年春天,世鎮南疆的鎮南王府上折子請求入朝覲見天子。 鎮南王是超品親王爵,世襲罔替,坐擁軍政大權,至今已有四代。現任鎮南王頗有野心,當初元皇帝和敬皇帝先后猝逝,南方就有些蠢蠢欲動,幸而榮淇很快穩定了局面,這才悻悻地放棄了趁勢而起的打算。 按例,鎮南王十年一朝,但當代鎮南王已經十三年不朝了,龍康七年那次托病不來,不知今年怎么又要來了。 奏表安靜地攤在條案上,白紙黑字,歷歷分明。榮淇拿朱筆的柄抵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手下飛快地批了一個“準”字。 這會兒正是衛璞每日學習處理朝政的時辰,他本來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的席子上,眼角都耷拉下來了,見到她不自覺揚起的唇角,頓時來了興趣,湊過來趴到她肩上,好奇地問道:“姑姑,一沒病二沒災的,鎮南王怎么突然想起入覲了?” 他小時候生得肖似母親,越長大越能看出父親元皇帝的影子,眼睛大大,下巴尖俏,戳在人肩上還挺疼。 榮淇任他靠著,又打開下一份奏章,見是一份外官的請安折子,隨手丟在案下的竹筐里,答道:“我怎么知道?” 她搔了搔下巴,忽然壞笑了一下:“無論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盤,橫豎這一趟是要叫他有來無回啦!” 衛璞不知道她又在冒什么壞水,只是看見她笑,便模仿她的樣子挑起嘴角笑起來。 奏章一來一回,等鎮南王正式入覲的時候,已經是十月小陽春了。 在榮淇的影響下,朝廷這些年的風格越來越向著丘八作風發展,簡單的說,就是粗暴、強硬、直接。鎮南王三年前稱病不朝,朝中早就給他記了一筆,此時有意給鎮南王難看,從鴻臚寺里選了個小官前去迎接。 這小官人五人六的,迎到了王駕,也沒什么好臉色,先念了一道圣旨斥責鎮南王的過錯,等鎮南王接旨稱罪,才繃著臉引王駕一路進了長安。 長安的馳道寬闊又平緩,華麗的王駕行駛在上面一點兒也不局促,車廂內,鎮南王世子的臉色比鍋底還黑。 他是鎮南王的嫡出長子,素有威嚴,臉色沉下來,車內的其他弟妹一聲也不敢出。 “這個樣子做什么?太難看了。”鎮南王倒是平和,手里把玩著兩只滾圓的玉球,看了兒子一眼,教訓道。 他雖有野心,卻不是無謀之輩,眼看朝廷恢復了力量,開始清算先前渾水摸魚之輩,立刻就上表入覲,表示服從。 在他看來,朝廷這樣作態反而是好事,開頭被發作一通,不過折些面子,要是來使客氣恭敬,對他禮遇有加,他才要擔心是不是笑里藏刀呢! 這個兒子還是資質不足啊,人家不過擺出了這么一個小場面,他立刻就叫試出成色來了。要是換成老成的次子在此,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動怒。 想到這里,饒是素來喜怒不形于色,鎮南王也不由無聲地嘆了口氣。 世子衛天沐暗地里握緊了拳頭,父王以為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嗎?他不信自己不如二弟,不過是父王偏心罷了! 進入驛館后,略做休整,鎮南王立刻讓長子代筆寫了一封新的請求朝覲的表章,托鴻臚寺的人呈進宮去。 等了一下午,直到掌燈時分,兩個小兒女都忍不住閉目睡去時,宮里才有了回復,恩準鎮南王攜世子明日午門入覲。 鎮南王不敢怠慢,次日一早就早早起身更衣,換上一身莊重的王袍,在鴻臚寺的引導下乘車前往。 宮里卻有些雞飛狗跳,幾日前榮淇不小心踩死了衛璞的蟋蟀,小受害人很生氣,已經與榮淇鬧了好幾日的別扭,一早起來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榮淇親自找了一圈,半日才在花園的樹上發現了他,揪著耳朵帶回殿里換衣裳。 “你一點兒也不溫柔!”衛璞控訴道,“別人家的娘姨都又溫柔又香,你怎么一點兒也不那樣呀?” “我不溫柔,我還不溫柔?你這么熊,換個不溫柔的,早打死你了。”榮淇彎腰給他理著腰上掛的一堆東西。 衛璞還是嘟嘟囔囔的,跟在她后面去了前殿,跳上寶座,在滿殿臣子的目光下神氣活現地叫道:“宣鎮南王入殿!” 立在座旁的太監立刻高聲道:“陛下口諭,宣鎮南王入殿!” 口諭一層層傳出殿外,不多久,就見二人昂然而入,前者年長,穿王袍戴王帽,威儀自生,后者年少,身著紫袍,身形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