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一百多年前，我的父母被城池外的大魔王所殺，他幾乎要攻打入瘋城堡，我的老師為了抵抗大魔王也戰死了，臨死前將瘋城堡封印起來，外面都是大魔王的天下，我只能守住這一個小小的城池。”

    “可外面并沒有大魔王。”

    “胡說！”

    易凌猛地站起來，滿臉驚恐，可能“大魔王”給她造成的陰影太深了，才讓這位瘋城之主恐懼成這樣。她幾乎瑟瑟發抖，語無倫次道：“不，你不能出去，他會殺了你的。”

    布魯斯瞇了瞇眼睛，思考大魔王究竟是誰？若是易凌和阿卡漢姆那群瘋子對上，難道是小丑或者稻草人？但剛才在城鎮中，他明明看見小丑在打牌，而稻草人在編筐啊……

    “我不管，你就要嫁給我。”小姑娘開始無理取鬧，偏偏在她的精神世界由他說了算，布魯斯如果強行控制，怕是真的會傷到對方的靈魂。

    “易凌……”布魯斯輕輕嘆息。

    “你知道我叫什么？”小姑娘歪了歪頭，又高興起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還沒來得及問呢。”

    “……布魯斯。”連名字都不問就要娶了做王夫，這女王也做得夠昏庸的了。

    嫁人這種事，蝙蝠俠一輩子也沒嘗試過一次。別說嫁人了，他連娶妻都沒娶過。但在女王的命令下，城堡內外都忙活開了，花仙子們甚至給他帶來了一件西裝。

    之前布魯斯向阿福發誓，如果易凌真的膽敢給他一件婚紗，等到他們安全之后，他一定會“好好教育”小姑娘的！

    好在易凌大概也覺得，以布魯斯一米九的寬大身板穿婚紗有點辣眼睛。西裝是定制的，有點仿造歐洲皇室的親王禮服，還有金色綬帶，點綴著各色寶石。

    布魯斯只能穿著這件閃瞎人眼睛的禮服，在花園中找到易凌，小姑娘坐在噴泉旁，托著下巴看水花四濺，清澈的泉水從雕塑眼中涓涓流出。

    布魯斯一眼就認出那是芭芭拉的雕塑，蝙蝠女臉上的哀痛觸目驚心。

    小姑娘愣愣地看著芭芭拉雕塑發呆，布魯斯小心翼翼走過去，問道：“你在想什么？”

    “有時候我不記得一百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易凌把手伸進噴泉，接住一捧芭芭拉雕塑落下的眼淚，神色更加迷茫：“但我知道不能離開這里。”

    布魯斯伸手握住泉水中，對方冰涼的手。易凌作為體型嬌小的亞洲軟妹，手掌真的小到可以被布魯斯整只包入掌心，溫暖得令人顫抖。

    小姑娘一動不動，眼淚就流出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甚至不知道自己抖得那么厲害，這一切幾乎是身體本能。她轉身摟住布魯斯的脖子，讓眼淚浸透對方的金色綬帶，流在湛藍色的寶石上。

    “不要離開這里，布魯斯，別離開，他會殺了你的。”

    易凌嚎啕大哭，哭聲絕望而悲愴：“你不要走，你別死，留在這里，布魯斯。”

    布魯斯皺了皺眉，安撫性地拍了拍小姑娘哭得喘不上氣的后背，然后他看見了芭芭拉雕塑手中拿著的金色圓球，他仿佛意識到什么，伸手去觸碰那個仿若縮小版星球日報的東西，那個金球一碰就融化，四周的場景在瞬間碎裂！

    稻草人毒氣，和小丑研發的功能不同，說到底就是一個作用：制造幻覺，勾起一個人心底最大的恐懼。

    而易凌這個小姑娘，實在是有點想象力過于豐富，內心又過于敏感。

    摸著良心說話，這是不義超的鍋。剛從不義世界回來后，小姑娘由于太興奮了，沒有人發現她情緒不大對，而隱藏在心底的恐懼遇到稻草毒氣時，瞬間就爆發了。

    在幻覺中，她經歷了一百多年的歲月，或許你會覺得只是一種錯覺，但對易凌來說很可能真的過了一百年。

    她最大的恐懼無非是這么幾個：怕自己做不好蝙蝠俠、怕自己另一個世界的親友受傷害、怕布魯斯出事，以及之前被神經病的不義超嚇到了。

    而在她的幻覺中，這個世界的超人也變成了不義超，因為她失手了，沒有能幫上忙，結果害死了瑪莎和露易絲，還害了正義聯盟。

    瘋狂的超人開始報復，他找到了連通兩個世界的方法，然后到易凌的世界殺了她全家，蝙蝠家自然是站在她這邊去阻止超人的。可無論是夜翼，還是蝙蝠俠本人都制止不了瘋掉的超人，他殺了一個又一個人，直到布魯斯也死在小姑娘面前。

    順帶一說，那時候不義超還找到了把兩個靈魂交換回來的方法。

    布魯斯是在易凌面前被人間之神撕碎的，就在那個時候，她發出那聲崩潰的哀嚎，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當不好蝙蝠俠，才讓小丑有機可乘。

    超人瘋了，蝙蝠俠死了。

    她的大腦為了保護主人，營造了瘋城堡這個詭異又安全的空間。那個火中的黑色人形怪物就是黑化的超人，那兩行不是血淚，而是熱視線。

    “對不起，是我沒做好。”易凌看著廢墟般的大都會，捂臉哭泣，“我當不了蝙蝠俠，我明知道會發生這些，可我阻止不了，對不起。”

    布魯斯是知道不義世界的事情，他看著血月當空，也看見了凌空抱臂的超人，他背對著光線，所以只有一個黑色輪廓，唯有一雙紅色眼睛在發亮。

    ……嗯，這形象確實會嚇壞孩子。

    他將易凌護在懷中，后者不敢抬頭看超人。布魯斯哭笑不得，超人知不知道自己在易凌腦補中成了超級大魔王？要是小鎮男孩知道這里發生的事情，他多半會感到愧疚，并有段時間不敢再出現在小姑娘面前了。

    但這確實是個問題，不管布魯斯相信不相信那個氪星人，起碼易凌不必害怕超人。那個溫柔的、陽光的、寬容的、開朗的希望之子。

    克拉克會傷心的，自己竟然成為易凌最深的恐懼之一。

    但當務之急是讓易凌清醒過來，這只是她自己營造的噩夢，而她必須學會克服恐懼。哪怕真的有一天超人變成這樣，她也該有勇氣面對這位人間之神。

    死在敵人手上并不丟人，但你不能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易凌。”布魯斯沉靜道：“即便這是你的錯，難道你能一輩子窩在我的懷里嗎？你親眼看到我被超人殺了，你也該知道不能永遠指望我。”

    我總是會死的，蝙蝠俠不是無敵的。

    “當我有一天離去時，你除了崩潰就什么都做不了嗎？”

    憑良心說話，易凌從當初的傻白甜小姑娘已經成長了不少，大世面見多了，也沒什么怕的，就是這次中了粉絲團的陷阱，易凌也是正面剛上了小丑等人。

    她不害怕戰斗，也有天賦和勇氣。

    可每個沒長大的孩子心中都有著不能失去的人，易凌深愛她的父母，也深愛著一直教導她的蝙蝠俠，亦師亦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