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禹毅便這樣給她吹。

    宋一媛的頭發(fā)長而順，柔軟光澤，泛著水汽，有一股清新的洗發(fā)水味道。禹毅動作很輕，顯得笨拙，吹風(fēng)機(jī)搖晃的頻率磕磕巴巴的，聽得宋一媛難受。男人的大手小心翼翼穿過頭發(fā)，像捧什么易碎寶貝一樣捧著幾縷發(fā)絲兒，吹風(fēng)機(jī)嗡嗡響。

    宋一媛使勁兒嗅了嗅禹毅身上的味道，沒什么特別的味道，甚至沒什么味道，但宋一媛不知道什么時候養(yǎng)成了這個習(xí)慣，和禹毅呆在一起的時候，她會下意識的吸氣，好像能聞到禹毅皮膚上獨特的氣味一樣。這種氣味形容不出來，但宋一媛知道有，她每次和禹毅呆在一起能感覺到。

    額頭抵疼了，禹毅又剛好把一邊頭發(fā)吹干，宋一媛動動腦袋，側(cè)臉貼著他。

    禹毅看著她腦袋頂。

    媳婦兒又在撒嬌了。

    大高個抿抿唇，內(nèi)心酥酥麻麻。為什么這么可愛？

    等禹毅吹完，吹風(fēng)機(jī)聲音一停，宋一媛問：“你帶別的女人出去應(yīng)酬？”

    禹毅：“？”

    “就是前幾天，什么什么聚會。”

    禹毅想起來，非常坦白：“我問你去不去，你說你不去。”

    宋一媛：“什么時候？”

    “當(dāng)天中午。”

    宋一媛想了想，想起來了，怒道：“你說得不清不楚，又不強調(diào)必須帶女伴，我以為只是可有可無的吃飯。”

    禹毅無法反駁。

    宋一媛“哼”一聲：“你知不知道你是有老婆的人？你讓那些人怎么想？”

    禹毅聳拉著腦袋不說話。

    宋一媛氣鼓鼓：“你給我戴綠帽子！”

    禹毅一下子緊張起來，嘴唇一抿，眼睛盯著她：“我沒有。她結(jié)了婚的。”

    宋一媛還是不開心：“那你不知道好好跟我說！我又不是不會去！”

    “下次不會了。”

    宋一媛重重“哼”了一聲：“睡了！”

    一轉(zhuǎn)頭，看到窗外天還亮著。頓了頓，爬上床，翁進(jìn)被子里。

    禹毅心情激蕩，此刻很想下去跑兩圈。是，吃醋嗎？

    看了看鼓成一團(tuán)的被子——現(xiàn)在怎么辦？

    傻大個站了半晌。宋一媛手機(jī)響起來。

    是陌生號碼。

    “喂？”

    “我的新手機(jī)號，存一存。”

    “不存。”

    別說男人沒有第六感，他們的第七感比女人的直覺強多了——禹毅幾乎瞬間就知道這個電話是沈風(fēng)柏打來的。

    宋一媛坐起來，很無奈，“我要睡覺。”

    一抬眼，看到禹毅面無表情盯著她。

    宋一媛心下一轉(zhuǎn)。

    “嗯。”

    “好。”

    沈風(fēng)柏在電話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在說什么？”

    “現(xiàn)在？”宋一媛挑眉，作勢下床。

    就在她經(jīng)過禹毅身邊的瞬間，男人一只手抱住她，一只手掛掉電話，臉色冷得掉冰：“不許去。”

    “就許你和女人出去玩，不許我去？”

    “我沒有。”

    “哦。”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禹毅在宋一媛眼皮子底下把那個陌生號碼拉黑，手機(jī)放一邊，緊緊抱住她：“不許見他。”

    宋一媛：“哦。”心里開出花來。

    “不許見他。”

    “不許見他。”

    宋一媛想到沈風(fēng)柏的話，說：“你好像一點兒也不奇怪。”

    “什么？”

    “沈風(fēng)柏。”

    “不想知道。”

    是了。宋一媛笑了笑，“那算了。”

    兩個人靜靜抱了一會兒，天漸漸暗下來。

    Y市的夜景很漂亮，宋一媛問：“要出去走走嗎？”

    禹毅看了看宋一媛神色，知道她想出去，“好。”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在江邊，晚風(fēng)吹拂，行人熙攘，江上燈船閃耀，光影斑駁，夜空深藍(lán)似海。

    不知不覺，人生就走成這個樣子。

    曾經(jīng)某個下午，老師、珍珠、楊歆、諸葛和她照例茶館喝茶，講到女生愛美。杜老頭子笑瞇瞇，說了一句讓宋一媛記到現(xiàn)在的話：“如果巴黎羅馬毀掉了，你們這些小姑娘的美就要少一層。”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她給杜老頭子發(fā)短信：“巴黎羅馬永存。”未來光明，明晃晃耀眼。

    轉(zhuǎn)眼現(xiàn)在，巴黎羅馬不復(fù)存在。美還有，只是不再那么高。

    禹毅跟在她身后。宋一媛在想什么。小姑娘的臉有一種落寞寧靜。他見過她許多次這樣的表情，這是她最美的時候。好像這個世界和她息息相關(guān)，好像這個世界和她格格不入。她內(nèi)心有一方天地，獨一無二。這么多年，沒有變過。

    但他好像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宋一媛美，但令他感到痛。

    宋一媛回過頭來，“前面是Y大，要進(jìn)去走走嗎？”

    “嗯。”

    兩個人進(jìn)了校園，依舊一前一后走。校園很靜，燈光幽暗，樹影重重，有昆蟲叫聲。

    一草一木，全是回憶。一房一屋，皆有別情。宋一媛深深吸一口氣，感覺血液在流動。

    禹毅靜靜跟在她身后。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到圖書館，宋一媛仰頭看，目光繾綣。

    往事一幕幕，痛到她心臟發(fā)麻。

    宋一媛大概覺得自己能面對了，選擇來一次Y市。站在這里的此刻，又深深感覺到不能。她不能。

    等她淚眼婆娑不經(jīng)意往旁邊看，看到禹毅站在那里時，愣住了。

    禹毅幾乎在她看過來的瞬間變了表情，聲音冷靜：“怎么了？”

    宋一媛知道是假的，他剛剛不是這樣。他剛剛注視她的樣子，好像愿意為了她一顆眼淚獻(xiàn)上生命。

    兩個人對看。

    宋一媛問：“我哭起來丑嗎？”

    “不丑。”

    “我們試著了解一下對方，好嗎？”

    禹毅頓住。

    “好不好？”

    “……好。”

    第十五章 可以離嗎？

    第二天宋一媛、禹毅、沈風(fēng)柏三個人一起吃飯。

    兩個人沒有握手，沒有寒暄，各自坐一邊。

    禹毅冷著臉的樣子還是挺唬人的，面容剛毅霸氣，目光凌厲，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勢。

    沈風(fēng)柏翩翩公子，嘴角自帶三分笑，天生多情桃花眼，一看就覺得是風(fēng)流鬼。

    宋一媛一個女生坐在兩個人中間，兩邊兩位男士暗潮涌動，進(jìn)來上菜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多看兩眼。

    宋一媛鎮(zhèn)定自若，向兩邊重新介紹。

    “這是我大學(xué)好友，沈風(fēng)柏。”

    “這是我老公，禹毅。”

    禹毅心重重跳了一下。

    沈風(fēng)柏撇撇嘴：“眼光不咋樣。”

    宋一媛看著他。

    沈風(fēng)柏舉手投降。

    一頓飯吃得安靜。吃完飯，宋一媛去補妝，包間里剩下兩個男人。

    沈風(fēng)柏盯著他，先開口：“宋一媛隨便嫁，你是隨便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