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即使是剛睡醒，那明亮的眼睛也看不到半點的迷茫，一瞬間的光亮讓人咋覺得那是一只警惕性很高的狼。

兇神惡煞的男人咋看到這么一雙眼睛嚇了一跳，心臟都多跳了幾下。男人惱了，他竟被這么一個小東西給嚇到。男人惱羞成怒，脾氣更加惡劣，他惡狠狠地踹了少年一腳，惡言惡語地說道：“起來干活，敢吃白飯，就把你丟到海里去！”

少年的眼神這才緩和下來，不再那么亮的嚇人，他懶散散的站起來，身上穿著一件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襯衫，牛仔褲也是毛刺刺的。少年精瘦精瘦的，伸出去的手臂感覺一握就能斷掉。

“你！也給我乖乖在這里干活！”男人兇狠地說道。少年明亮的眼睛早在黑暗中看到了男人身后還站著一個人，他的夜視能力很好。如今聽到男人讓那個人也在這里工作，禁不住“豎”起了耳朵。

“遵命！”新來的那人說，聲音很清悅，帶著盈盈的笑意，聽聲音該是個活躍的人。少年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和人接觸，對于這種活躍的人更是討厭。

健碩兇悍的船員指派完了任務，終于走了。

男人一走，剛才還在認真填煤的少年就將手中的鐵鍬一丟，躺回了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新人打量著這個內藏乾坤的底艙，忍不住驚嘆：呼~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老古董啊。什么年代了，竟然還有這種燒煤的輪船。

底艙還算寬敞，但到處都是鐵壁鐵管，加上煤爐就在邊上，底艙十足十就是個桑拿室，燙得人頭發昏。

新人才剛來十來分鐘，就已經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因高溫景物都帶著幾分扭曲的船艙。新人忍不住苦笑，頭一個念頭就是上岸之后舉報了這他丫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豪華巨輪”。

嘖，這可真是艙里艙外五十年啊。

“唉，你好啊。”新人挪著步子也走到角落里坐在少年的身邊，小燈泡晃來晃去，整個艙都是忽明忽暗的。

少年背對著新人一動不動地躺著，好像船艙里根本就沒有多出個人來。

新人也不生氣，動動手臂，看看自己手臂的傷勢，以便測算一下工作強度對傷勢的影響。

新人穿著一件舊舊的白色T恤，休閑褲，看上去也很瘦。但卻沒有少年瘦得那么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我叫林飛，你呢？”新人說，雖然少年背對著他，但他還是笑得一臉的友善。

“……”少年沒說話，安靜的好像要和這個輪船合為一體。

新人咧咧嘴也沒有生氣的意思，接著自顧自地說話：“我是在剛才的碼頭混上來的。沒錢買票，差點就被他們丟到海里去了。呵呵。剛才那人不錯，讓我在這里干活抵債，你呢，也是沒錢買票被抓住的？”

沒有回話，黑暗里除了機械的運作聲什么都沒有。新人漸漸適應了桑拿的高溫，竟覺得不那么熱的難受了。

“咕嚕……”新人揉揉肚子，一晚上沒吃東西，真餓啊。心想著睡著了就不餓了，這么想著，竟然還真漸漸地產生了一些睡意。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黑暗里有人嘟噥了一聲。

“沒錢就該去普通輪！”少年說。

新人愣了一下，眨眨眼睛，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誰在說話，他嘿嘿地笑了一下：“是啊，可是普通輪人少，不好混上去。”他說，無所謂的笑了一笑，理所當然的樣子，就像偷渡的另有他人。

“曜。”

“什么？你說什么？”

“名字。”

“……”新人眨眨眼睛，有些意外，還以為他不想和自己說話呢。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少年推了新人一把，道：“去添點煤。”

自稱林飛的新人慢慢的爬起來來，動作慢的像個老太。

“這船還真叫人吃驚。”林飛說。

“伊拉克被打了。”少年說。

林飛一聽哈哈大笑，“沒想到你還會說笑。”

“實話。”少年說，“油貴。”

“那倒是。誒，你在這船上干很久了？”林飛道。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一排陰影。

少年撇了撇嘴，新人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可惜相貌長得太普通了。不然他就能在上面吃好的住好的，不用在這里干粗活。

“你沒吃飯？”少年皺著眉頭，心想，干活慢死了，身體狀況也不行，這樣就算有張漂亮的臉也不夠上面的那些有錢人玩的。

林飛轉過臉，一臉誠懇地回答他的諷刺：“是啊，我一晚上沒吃東西了，餓死了。”

少年一臉鄙夷地看著林飛，得出了一個結論：新來的這個人根本就是來吃白飯的！體力不行，干活不行，肚子倒會正常餓。

“跟我來。”少年說著站起來，一個勁地往前走，也沒管林飛跟沒跟上去。

林飛放下鐵鍬跟上去。昏暗里，林飛勾起一個邪魅的笑容，一改他所表現出來的平和友善的面孔。

原來少年帶林飛偷偷去了廚房。

廚房里人高馬大又很兇的廚師老頭沒在，其他的人也沒在。

林飛看著一長桌子的食物，頓時眼睛一亮。這一晚上可把他餓慘了。剛要動手偷食就給精瘦精瘦的少年拍了一爪子，嘖，還別說，滿是骨頭的手拍下來硌得還挺疼的。

少年橫了林飛一眼，像是在說“別亂動”。

接著少年從破爛的牛仔褲兜兜里掏出一塊黑黑的布頭，好半天林飛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個布袋子。

少年小心翼翼地把盤子邊緣的食物往布袋子里裝。

林飛看著少年那烏黑的手指，和指甲縫里的那些污穢，強忍住了惡心。林飛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不是對面前的人，倒像是和記憶力的某人叫勁。兇狠的樣子讓他平板普通的臉上多了幾分生氣和銳利，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鮮活了，好像這樣才不可惜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可惜誰都沒看到。

少年裝滿了袋子就往外溜，叫都沒叫林飛。好在后者還知道跟著食物跑。

兩人在甲板上快速穿過，到了個黑暗的遺角旮旯，往那一看，原來是放救生船的地方。只見那精瘦精瘦的少年手腳麻利地裝進了救生船，林飛也有樣學樣鉆了進去。

兩人并排靠在救生船上，橫著坐船太窄了，兩人只能曲著膝蓋半躺著。少年把偸來的食物分出一些丟進林飛的懷里，剛好掉在他肚子上，后者差點沒氣昏過去，滿是油膩的肘子放在他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