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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蒙泉低笑,帶了幾分難得的失落。“我就是因為已經看清楚了,才救殷長華。我本以為只要除掉姓殷的,再假以時日,定能將他從岳斬霄心頭抹去,讓岳斬霄徹底效忠於我,呵,其實都是我一廂情愿。岳斬霄根本不可能對殷長華忘情,如果殷長華真的死在了火海中,岳斬霄定會恨我一輩子,更別提還會為我所用。”他回頭,見明姬欲言又止,不禁微微一笑。“我知道巫女大人想說什麼。沒錯,論公論私,我都該盡早殺了岳斬霄以絕後患,可誰叫我就是下不了手。”明姬雪白的面孔仍繃得緊緊的,顯然對蒙泉的做法極不贊同。“明姬以為,國主可不應該是這麼意氣用事的人。諸位大臣要是知道了國主用我鶴山至寶去救句屏廢帝,也會詬病國主胡涂。”“只要巫女大人不聲張出去,誰會知道呢?況且,人嘛,總難免有犯傻的時候。”蒙泉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毛,轉瞬,眼中卻升起令明姬一凜的寒氣。“就像薄青,此番居然幫著殷長華他們潛逃。嘿,我念著薄家先人建國有功,才勒令知曉此事的將士絕不得泄露口風,否則被朝中那些老古板得知,少不了要治她叛國之罪。到時恐怕我也保不住她。”明姬焉會聽不懂蒙泉的威脅,撲地跪倒,低聲道:“明姬謝過國主大恩。青兒年少不懂事,明姬往後一定對她嚴加管教,不讓她再胡亂行事。”“如此就好。”蒙泉頷首,對石室望了一眼,最終嘆口氣,拂袖離去。第103章亂臣102尾 聲三月初,鶴山氣候漸炎,出海捕魚的漁民也開始多了。大大小小的漁船揚帆起錨,駛向深海。一艘中型漁船行出大半天後,逐漸脫離了船隊,扯足油布帆,獨自朝著海天一色處前行。海生跑前跑後,定好絞盤,又架起鐵鑊煮飯,正忙碌間,艙門被移開,岳斬霄打橫抱了殷長華,緩慢走上甲板。“哥,你帶程大哥出來透氣啦!你們先坐著,飯菜一會就好。”海生忙放下手里的活,把一張?zhí)倬幪梢味说郊装逯醒搿?/br>岳斬霄點了點頭,將殷長華小心地扶上藤椅躺平,怕男人剛有起色的身體經不起海風吹襲,便又替殷長華蓋上張棉被,只露出蒼白無血色的清瘦面孔,額頭上的烙痕被陽光照著,無處遁形。他心酸地輕撫過那個丑陋扭曲的“囚”字,動作很輕,但還是將原本昏昏沈睡的殷長華驚醒了。男人虛弱地轉動著眼眸,目光在岳斬霄臉上流轉不已,嘴唇輕啟,卻發(fā)不出聲音,只擠出幾絲微弱的氣流聲。“長華,今天精神有好一點嗎?”岳斬霄柔聲微笑,知道殷長華無法回答他,所以他只管溫柔地自言自語:“你的腳冷不冷?我?guī)湍愦甏臧伞!?/br>他盤坐在殷長華腳邊,為男人除下鞋襪,將男人雙腳攏在懷里,耐心地推拿按揉起來。原先白骨裸露的一雙腳,已經生出了新肌,捏上去軟軟的,沒什麼力量。……“朱藻可以治好他的內傷,助他肌rou重生,不過他的雙腳經絡大都給咬食斷了,即使再生,沒有數(shù)年的悉心調理,不可能站得起來。至於能否恢復如初,像常人般行走,更得看他的造化了。還有,他那天用發(fā)簪扎破了自己的喉嚨,多虧他當時重傷無力,那一刺沒能致命,但還是傷到了內部,今後只怕都沒法再說話。”……兩天前,明姬終於宣告,殷長華的傷情已然趨穩(wěn),不必再依靠朱藻的藥力續(xù)命,同時也冷冷地告訴他這殘忍的事實。殷長華那時也醒著,望向岳斬霄的目光中滿是滲到骨子里的悲哀和頹喪。一個既癱又啞的廢人,活著,也只能是旁人的累贅。岳斬霄完全明白殷長華在想什麼,卻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還能擁抱長華溫暖的身體,聆聽長華輕緩的呼吸,一定已經是老天爺可憐他倆,格外地恩賜。此生此世,早已被長華束縛。什麼,也比不上失去長華更令人絕望。他從胸膛最深處輕舒出一口氣,抬眼,發(fā)現(xiàn)殷長華哀傷的眼神正凝望著他,他將殷長華的腳掌抱得更緊了些,騰出一只手伸到被子底下,握住男人修長的手,輕聲道:“長華,別擔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還要一起出海去,一塊打漁,喝酒賞月呢,呵呵……”海生在旁張羅飯菜,聽著兄長溫柔到極點的輕笑低語,眼角不由得發(fā)酸,忙裝作躲避灶里煙火扭過了頭,偷偷拭淚,胸口澀澀的,卻又悄然升起點說不出的羨慕。無論如何,兄長他倆終究得以廝守。不像他,自從被擒回都城後,就被蒙泉下令關押收監(jiān),再也沒見過小侯爺薄青。臨行之際他一直暗中期待著能再看到小侯爺一眼,然而直到船只離岸,都沒有盼到小侯爺?shù)纳碛俺霈F(xiàn)。高高在上的小侯爺,果然不是他這低賤珠奴能企及的。他不是不明白兩人間的天淵之別,可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癡心妄想。胸口那道已經結疤的傷口又開始隱約作痛,他揪著自己的衣襟,試圖驅散這痛楚,卻無濟於事。鶴山都城,祭壇之巔,山風將蒙泉的黑色披風吹得飛揚而起。他負手挺立,遙望深藍海面上的點點帆影,出了神。“國主……”薄青走到祭壇下,看著蒙泉透著寂寥的背影,目露憂悒。蒙泉聽到了她這聲不太響亮的呼喚,微揚眉,一甩披風,折身走下祭壇,淡然問薄青:“我不是罰你禁足侯府,閉門思過麼?怎麼一個人跑這里來?”“我──”原本已準備好了接國主的訓斥,不料國主語氣平淡,并未動真怒,薄青反而愣了愣,支吾道:“姑姑說,今天國主把句屏廢帝他們放走了。國主,你真的肯放他們一條生路?”“怎麼,你也跟岳斬霄一樣,還懷疑起我來了?”蒙泉無奈地嘆氣:“既然我留不住岳斬霄,又舍不得殺他,就干脆放他們走罷。岳斬霄欠了我這份大人情,日後我要用到他的時候,不愁他不對我俯首聽命。”他說到最後一句,眉宇間已掃盡憂色,染上幾分狡黠,哈哈一笑,從薄青身旁擦肩而過。走出兩步,突一頓,回頭道:“我下個月即將起程前往炎雪。采辦禮物之事,你可得抓緊了。”“是,青兒知道。”見國主不再執(zhí)著於岳斬霄,薄青心頭歡喜,一揮折扇,快步追上蒙泉的步履,邊走邊商量著諸般出行事宜。崖下海濤拍岸,驚起千堆雪浪,又復消散,平靜湛藍如水面倒映的天穹。銀白的沙灘,玩耍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