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4
其余的水手急忙扶起馬叔,恨鶴山將士蠻橫,卻都敢怒不敢言。殷長華連退幾步,後背已撞上了船舷。忙里一瞥那小侯爺,見他嘴角盡是貓捉耗子般的譏笑,他暗自苦笑,轉身一按船舷,在眾人驚呼聲中縱身躍入大海──句屏曾大敗鶴山,他這落難皇帝要是落入了鶴山人手中,必將受盡羞辱。幾個兵卒疾沖到船舷邊往下張望,只見海面濺起好大片水花,殷長華的衣裳在水中微一浮現後便沈入水中,不見蹤影。這幾人急忙抬頭朝那少年稟告道:“小侯爺,這人不見了,怕是被海魚拖了下去。”“哼!句屏皇族,水性怎麼可能那麼差勁?”小侯爺拋掉了酒壺,足尖在甲板上一點,整個人便似只白鶴翩然躍起,輕飄飄地躍落到漁船上,俯身一望海面,之前的水花已然平息,海面微波蕩漾,不見異樣。他微蹙眉頭,冷笑道:“我看他多半是躲在船底呢!真是老天開眼,讓我薄青練兵途中撞到他。嘿,拿住此人,回去可是天大的功勞。”“小人這就下水去搜!”幾個兵卒立功心切,都自告奮勇地請起纓來。小侯爺一擺手,阻止眾人,道:“用不著你們,本侯爺自有辦法。”目光一轉,望向馬叔等人,笑得天真,微微彎起的眼眸里卻流露出幾分殺氣。“既然人在你們船上,就該你們去把他請回來。”馬叔等人兀自摸不著頭腦,小侯爺已隨手指住個水手,叫兵卒將此人捆綁了拋進大海。那人嚇得魂飛魄散,跪地連聲求饒,鶴山國兵卒毫不理會他的哀求,三兩下就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拋下了漁船。“啊啊────”那人長聲慘叫,落入海中,聲嘶力竭地才喊了幾聲救命便沈了下去。小侯爺站在船舷邊看了一陣,提高了嗓門道:“句屏皇,我知道你就躲在下邊,出來吧!你逃不掉的,又何必連累自己的子民白白送死?”他又笑了兩聲,見水面仍無動靜,哼道:“看來你是非要我把整船人都丟下去了!”馬叔和余下的水手均已面如土色,見鶴山兵卒又來抓人,眾人心一橫,均想與其被綁住了沈海,倒不如冒險逃生,都搶在兵卒前自行跳入海中,奮力游離。沒游出幾丈,鶴山兵卒亂箭齊下,射死了好幾人。馬叔肩頭也被射中一箭,痛得直罵娘。殷長華入水後便憋足了一口氣,游到漁船底下,只望那小侯爺以為他已經溺斃海中,等鶴山國的船只駛離後,他再設法回漁船。不料沒多久,一重物猛地落水,他隔著海水,看到那竟是漁船上的水手之一,手腳被綁,掙扎了兩下後,就在他眼前緩慢往下沈。那人一雙眼睛猶如死魚般突出,布滿驚恐、絕望、憤怒、指責,死死地瞪著他。張開了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只吐出連串氣泡,之後更冒出縷縷血絲。殷長華惻然,但知道自己一旦游過來相救,就會暴露行蹤,只能硬起心腸,看著那人沈到了深邃幽藍的更深處。心底對那小侯爺不由得起了幾分寒意,想不到那少爺貌似天真,手段卻極為毒辣。他又等了片刻,肺中空氣幾近耗盡,一蹬水稍將頭臉露出水面換氣,正聽到小侯爺那番狠話,緊跟著馬叔等人紛紛落海,身中亂箭,鮮血將四邊海水染成一片猩紅。“句屏皇,你以為躲在船底不吭聲,就可以逃過了?你再不現身,可別怪我將他們趕盡殺絕!”頭頂上,再度飄來少年的威脅。殷長華暗嘆,心知此番脫身無望,也犯不著再連累這幾個無辜漁民,當下游到視線開闊處,道:“我隨你們走,放他們平安回去。”“呵呵,句屏皇,你還真是體恤臣民啊!”小侯爺得意地打個手勢,叫兵卒停止放箭,將漁船舷邊的繩梯放落,好讓水中諸人爬上來。殷長華攀著繩梯剛回到漁船上,幾柄刀劍嗆啷出鞘,交叉著擱在了他脖子上。小侯爺噙了絲冷笑踱到殷長華面前,打量著他一身粗布衣裳,嘖嘖兩聲,朝邊上的將士喊道:“你們都來看看這句屏的亡國之君,居然扮作漁民躲到這海上來了,可不像只喪家之犬嘛!哈哈哈!”鶴山將士也都跟著哄堂大笑。眾人的羞辱和嘲諷,早在殷長華意料之中。轉眸見馬叔和幸存的幾個水手都已狼狽不堪地爬回甲板上,人人身上掛彩,神色間盡是茫然和不知所措。他長吸一口氣,直視小侯爺。“這幾個都是不知情的打漁人,放他們走。”“嘿,殺他們,我還嫌臟了自己的手呢!”小侯爺不屑地昂起頭,倒也沒再為難馬叔等人,吩咐兵卒將殷長華押回大船上。“等一下……”殷長華忽地停下腳步,回頭對馬叔道:“回了瓊島,別告訴郭大嬸母子我被鶴山國的人抓走,就說我上岸後便和你們分道揚鑣獨自走了,知道麼?”“啊?”馬叔詫然,但在殷長華沈靜又疲倦的悠遠目光注視之下,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看著殷長華被兵卒們左右挾持,沿繩梯攀回鶴山船艦上。船隊浩浩蕩蕩,與漁船擦肩而過,駛向青藍色的深海。連片帆影旌旗,最終融入海天一線。蒼穹深處烏云漸濃,昭示著將有風雨來襲。第88章亂臣87一場大雨過後,天空重歸湛藍。海生檢視過木船上的器具,見并沒有缺損,安下心,轉頭見岳斬霄挺拔的身影仍如生了根般站在船頭,一動不動。黑發和衣裳全都被剛才那場大雨淋得濕透,水珠子順著發梢衣角還在不斷地往下滴淌,他唯有搖頭嘆氣的份。與兄長出海也有好些天了。老天幫忙,最初一路上都還算風平浪靜,前幾天起斷斷續續地下起雨來,好在雨勢雖大,卻沒刮颶風,他這艘木船總算勉強挺了過來。不過接下去的行程中,是否還有這樣的好運氣便不得而知了。而兄長的情形,更令他不安。一路行來,兄長的臉色始終陰沈得駭人,更不與他多話。他重重嘆了口氣,開始張羅食物,看著鍋中逐漸飄起的熱氣,人卻陷入了恍惚。得知兄長身世的那刻起,他與娘親同樣的震驚,也覺娘親做得沒錯,然而如今,竟有些動搖起來。兄長究竟該不該與殷長華在一起,只有當局人自己才最清楚。看看兄長現在的樣子,娘親和他,或許真的做錯了……可懊悔歸懊悔,都已經改變不了什麼。殷長華既然有心躲開兄長,這一走便如泥牛入海,說不定兩人再也沒有相見之日,到時他該如何才能把兄長勸回家去?想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