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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腳步聲已急急闖入林中。“慕兒?你在不在里面?慕兒?……”秦冰帶著兩個小宮女走近,與岳斬霄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愣了一下。“是、是岳公子。”她認出了岳斬霄,甚是尷尬,又擔心他對兒子不利,忙從岳斬霄手里抱過男孩,埋怨道:“慕兒,你怎麼不乖乖地待在書房里練字,跑這里來了?害娘好找。”“娘,我是看見有一只漂亮的大蜻蜓飛進書房,我想抓來玩,就、就追著它跑到樹林里了。剛才突然胸口疼得厲害,多虧他救了我呢!”男孩在秦冰嗔怪的注視下越說越小聲,卻仍是指了指岳斬霄,道:“娘,你要記得賞賜他啊!”原來,這男孩竟是長華的兒子……岳斬霄只覺嘴里發苦,默然轉身欲行。“等等……”秦冰將孩子交給身後的宮女抱了,朝岳斬霄的背影施了一禮。“岳公子,多謝你相救慕兒。”岳斬霄默不作聲,走出沒幾步,男孩的氣息又忽然變得急促起來。“慕兒,你怎麼了?!”秦冰和兩個宮女大驚失色,不住替男孩按揉心口。男孩只是一個勁呻吟叫痛,雙眼淚光漣漣,望著訝然回過頭來的岳斬霄,小聲道:“救我……”岳斬霄也說不出此刻心里究竟是何滋味,但腳底還是不由自主走了回去,抱過男孩,再次輸入些真氣,替孩子調理氣脈。“我住處還有些藥,岳公子,快帶慕兒跟我來。”秦冰這時也顧不上男女之嫌,拉起岳斬霄便往凈慈園走。幾粒丹藥灌了下去,岳斬霄又為男孩輸氣導息,半晌,男孩終於安靜地閉起眼睛,沈沈睡去。秦冰一直在旁守著,見狀放下心頭大石,將孩子抱去自己房中休息。岳斬霄耗力甚多,自覺有些疲倦,便在榻上闔目盤膝打起坐,漸入物我兩忘的境地。待體內真氣行完一個大周天,他緩慢睜開雙眸,目光驟冷。對面椅中,不知何時竟坐著他最不想見的人。“斬霄……”殷長華輕喚著五年來無時不刻不在心頭縈繞盤旋的名字,欣喜又難抑悲酸──斬霄看他的眼神,依然那麼冷淡。他勉力露出微笑:“我今天上朝,本以為能在金鑾殿上見到你,你卻沒出現。還好我順便過來看下孩子,在這里碰到了你。斬霄,我聽冰兒說,慕兒之前發病,是你救了他。斬霄,多謝你。”岳斬霄一言不發,沒等他說完就跨下軟榻,往外走。殷長華驚慌失措,急著起身攔住去路,抓住岳斬霄的手。“斬霄,別這樣──啊?!”手腕猛被岳斬霄出其不意地一擰,鉆心的痛,幾滴冷汗頓時掛下額頭。岳斬霄聽到他壓抑痛苦的抽氣聲,也注意到自己擰住的是殷長華的右手,當年殷長華拿鎮紙自碎手骨的一幕重現腦海,他胸口不禁微微抽痛了一下,松開了手。沈默須臾,低聲道:“別再碰我。”第41章亂臣40殷長華捧著被抓出道青腫瘀痕的右手,心頭凄苦比手上的痛更勝百倍。五年過去了,他以為光陰如流水,能沖淡斬霄對他的恨,卻沒想到事與愿違,斬霄竟比當年更絕情。這一瞬,也才驚覺,眼前這俊美冷峻,甚至可說是凌厲的青年,真的已經不再是他記憶中那個曾經視為他一切,總是用無比虔誠的目光追逐他的斬霄了……可為什麼,他仍是放不下?他哀傷又貪婪地凝望著岳斬霄冷若冰霜的側臉,笑得艱澀:“你比五年前又長高許多,都高過我了,武功更厲害了,人也變了很多……”“是人,總會變的。”岳斬霄冷冷截斷殷長華,拂袖朝房外走去。“斬霄!──”他聽到殷長華在他背後大喊,本已打算硬起心腸一走了之,然而殷長華那凄厲的聲音令他錯覺自己若不回頭看上一眼,男人定會郁悒攻心吐出血來。他停下腳步,緩緩回首。殷長華目中隱約有淚光流動,臉上卻帶著岳斬霄最怕看到的溫柔微笑,他就深深地凝睇岳斬霄,柔聲道:“斬霄,不管你還愿不愿意再相信我,我只想告訴你,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回心轉意。”強作的冷漠與鎮定突然就被殷長華這一句擊得粉碎。岳斬霄全身都忍不住輕顫起來,他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終於讓自己歸於平靜,波瀾不興地道:“太子愛做什麼,跟斬霄絲毫無關。”他轉身,剛走到松柏蒼郁的庭中,閔公公尖銳蒼老的嗓門直飄進凈慈園。“哎喲,斬霄公子,你散步怎麼散到這來了?趕緊跟老奴回去!皇上已經等你好一陣子了,快走吧!”閔公公沖過中庭,朝跟著岳斬霄步出的殷長華告了個罪,一把拉住岳斬霄的衣袖,拖著他快步離去。殷長華怔怔望著岳斬霄背影漸行漸遠,最終被林中枝葉徹底吞沒,驀地里一股錐心刺骨的鈍痛毫無預兆地升騰而起,呼出的每一口氣息仿佛都帶上了血腥氣。那年山谷中,斬霄驚惶無助地看著他匆匆逃離的背影時,是否也如他此刻一般心痛欲裂,肝腸寸斷?“……呵,咳咳……”口中,再次嘗到了久違的咸澀血味,他用力抿住嘴,將即將涌出嘴的熱流生生咽下。目光依舊執拗地停留在岳斬霄背影消失的方向──斬霄,斬霄!一次錯手,換來九載別離與愁怨。余生,又有多少歲月可蹉跎?“斬霄,我一定會讓你再回到我身邊的……”岳斬霄隨閔義回到青陽殿內,殷晸高踞錦榻,臉色在宮燈掩映下顯得陰沈沈的,已等得極不耐煩,看到岳斬霄走近,他著實一怔。不想讓岳斬霄與殷長華在金鑾殿上見面,他才命閔義將人領開,另一層私心里也頗有些蠢蠢欲動,眼下卻意外地發現記憶里當年那個翩翩美少年已出落得俊挺頎長,眉宇間滿是喋血沙場磨礪出的冷峻肅殺,行走之際更是氣度沈穩凜然生威,云停岳峙,盡顯大將之風。殷晸原先的那點邪念頓時蕩然無存,更情不自禁升起幾分自己也不愿承認的陌生與畏懼──那是當人面對強大威脅時才有的感覺……他微瞇起眼眸。岳斬霄也在看著殷晸。五年光陰并未在男人身上留下太多歲月痕跡,然而心細如他,還是捕捉到了殷晸鬢角里微露的一點銀白。殷晸,終究也開始老了。他在心底無聲笑,神情卻淡漠依舊,恭謹地向殷晸下跪行禮,朗聲道:“斬霄見過皇上。”殷晸并沒有立刻宣他起身,反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