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反省一個月。

這個想法非常解恨，也在他腦海里肆虐了幾分鐘，但當理智回爐后，卡爾知道自己不能沖動行事。

球員涉嫌招妓跟與陌生女人在一起被偷拍的性質不一樣，后者充其量是緋聞，前者卻是丑聞，更何況這次是五名年輕球星一起犯錯（還都是公認的德國足球的未來），此事如果曝光，德國足壇肯定要掀起巨大的波瀾，俱樂部形象會被抹黑，卡爾和其他球員也要跟著受牽連，被媒體sao擾的永無寧日，而球隊比賽跟著受影響也是必然的后果。

所以這些照片一定不能向更衣室所有球員公布，因為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卡爾也不敢說一線隊將近30名球員全都會嚴守秘密，萬一有一個人將事情泄露出去，他和畢爾曼所做的交易就全都白費了。

明智的處理方法只能是，讓越少的人知道真相越好。

但如果只是將厄齊爾五人叫到辦公室去訓導一頓，然后私下里對他們進行處罰，卡爾又不甘心，他胸中激蕩的怒火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

思前想后一番，卡爾決定玩一把詐和，給所有球員都敲響警鐘的同時，也考驗考驗那些他一手提拔的人，他們對自己的忠誠到底是不是真的。

……

更衣室從卡爾進來之后，就處在靜默的氛圍內，球員們都在等著主教練宣布他要講的事，但他們看到的只是一個倚著門思考人生的老板。

卡爾他想的是那么入神，入神到好似他已經忘記了自己面前還坐著幾十號人。

但球員們卻沒人覺得這幅情景可笑，他們了解自己的老板，知道他不會突然當著所有人的面玩行為藝術，也不會開什么無厘頭的冷笑話，主教練行為如此反常的原因只可能是……有什么很嚴重的事正在發生，或已經發生了。

果然，當球員們沉默相視了有四五分鐘后，他們的老板說話了，用那種漠然的，不帶什么情緒的聲音：“對于我制定的，你們有沒有人產生過不滿？”

沒有人說話。

也是，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類，就不可能在這時候冒出來當刺頭。

卡爾巡視著一個個毛茸茸的頭頂：“但我知道在你們有些人心里，有著這樣一種想法——‘我們年輕，有們有錢，我們也不是朝九晚五工作忙碌的白領，我們有資格享受合理的夜生活。整個賽季我們一周基本上只有一場比賽，為什么不允許我們去夜店？為什么不允許我們喝酒取樂？為什么連男女關系俱樂部都要設置那么多條條框框？這根本就不公平！’”頓了頓，他接著說：“這些話，有說中你們的真實想法么？”

仍舊是沒有人說話，但有些人不自覺的轉移了目光。

“我沒有禁止你們談戀愛，也沒有禁止隊內的成年人泡吧——只要那不是在比賽前的4時內。我只是不希望你們過度享樂，特別是對于未成年的球員來說，過早的沉溺于物欲會提前耗空你們的天賦、身體，甚至是職業生命。這也是我會將更衣室的規矩制定的那么苛刻的原因。”

“當然，我不是在奢望你們能感激我，我說這段話的目的是——如果你們在我頒布禁令的時候沒有提出過反對意見，那我自然是默認你們全都會認真遵守規則的。”

“所以。”卡爾本來毫無起伏的聲線中終于摻雜了些個人情緒：“在得知你們中有人嚴重的違反了規定的時候，我感到很失望，非常失望。”

‘重點來了！’所有球員不約而同的想。

‘是誰犯了錯惹怒了老板？’他們互相交換著探究和懷疑的視線。

“有句話我需要說在前面：如果誰接受不了我的規矩，那么說出來，我會直接放你去一家管理寬松的球隊。”

事情居然嚴重到需要清洗更衣室的地步？獅隊球員們茫然又擔憂，還有點迫切好奇：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卡爾到這時才肯吐露真相，他說：“更衣室規則第四條第三行，誰能背給我聽？”

不少人下意識的望向門后，卻發現貼在那里的隊規被主教練的身體擋了個嚴實，于是他們開始苦思冥想。

邵佳一最先記了起來：“隊規第四條第三行，禁止招妓。”

“轟！”的一聲，更衣室炸鍋了。

經過卡爾之前幾段話的鋪墊，不會再有人傻到意識不到發生了什么。

球隊里有人招妓了！

肯定是這樣！不然老板他不會表現的這么慍怒！

厄齊爾本來還在絞盡腦汁的默背隊規，聽見邵佳一的話，心里頓時就“咯噔”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科赫等人一眼。

而科赫、斯文、拉斯、奧戈四人的表現跟他差不多，他們都是一時間心跳如雷。

看著球員們的面色，卡爾點頭說：“沒錯，我的確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在你們中間，有人犯了不該犯的錯。”

更衣室里很安靜，但卻是那種詭異的安靜，

每個人都竭力在臉上做出無辜茫然的表情，順帶用懷疑的目光探視別人。

仿佛只有這樣做，他們才是清白的。

人人都想知道那個犯規的“幸運兒”是誰。

一些喜歡幸災樂禍的人甚至開始期待主教練的點名批評。

但卡爾沒有揭露謎底。“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違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但遲早我會搞明白的。”他說：“從今天開始，我會每天在辦公室呆到晚上9點，三天之內你來找我坦白，我會給予你較為寬大的處罰。三天過后每多一天，你的懲罰就會重一分。如果一周之后還沒有人向我坦白的話……”

卡爾的話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深切體會到了其中的未盡之意。

“對了，最后一件事。”當卡爾打開更衣室大門，準備返回辦公室之時，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停住腳，側身說：“我已經將部分隊規披露給了，從今以后，他們將代替我在場外看著你們，履行輿論監督的責任。”

……

卡爾前腳剛在辦公室坐定，后腳敲門聲就響起了。

他看了看時間，距離他離開更衣室還不到五分鐘。

第一個主動認罪的人這么快就出現了？卡爾有些意外，他本以為至少要等一或兩個小時后才會有人做好思想準備前來的。

“進來，門沒關。”

卡爾在想他要用什么態度來面對這第一個認錯的球員，是生氣？責備？還是寬恕？欣慰？但他最終露出的表情卻是……驚訝。

因為推門而入的是波爾蒂略。

“哈維爾。”卡爾輕聲念著對方的名字，遲緩的眨了眨眼。

波爾蒂略的到來，讓他的腦子里立刻蹦出了一個想法：會不會是波爾蒂略也去了那種污穢的地方，幸運的他沒被記者拍到照片，卻被卡爾剛剛在更衣室的那番話給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