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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馴服它。”林澤不說話了,陳燁凱一指酒杯,換林澤喝。“才能完成內心人格的統一,”陳燁凱說,“獲得真正的自由。”所有人各自吃著火鍋,聽兩人辯論,一時無人插嘴。林澤道:“一切表象中的活動,只是使我們感覺自由的假象。”陳燁凱:“……”林澤扳回一局,指酒杯。換陳燁凱喝了,陳燁凱喝了口酒,周昇給兩人斟酒,陳燁凱突然從林澤的話里得到啟發,說:“他否定自由意志的存在,你覺得你有自我意志么?你承認他,承認人的欲望不會得到滿足,已經滿足的愿望,將被沒有滿足的欲望所取代。承認幸福只是暫時脫離痛苦的滿足,也就意味著,你已經不相信理想主義了。”說著,陳燁凱朝林澤期待地揚眉。林澤道:“我不完全贊同他的觀點,他還推行禁欲主義呢。”陳燁凱:“按你的邏輯來說就是這樣。”但林澤仍然承認陳燁凱的回擊邏輯踩中了弱點,自己喝酒。余皓到了這時候才聽懂,林澤用叔本華的論點反駁陳燁凱,卻被陳燁凱抓了個漏洞。林澤:“我只是認為,許多目標與理想是可以被修正的,成家前有成家前的理想,成家后有成家后的理想,這取決于生活的際遇,對滿足欲望的追求同理。”陳燁凱道:“可有些事情存在于本性里,從你開始接觸到它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都不會改變。”林澤:“比如說呢?”陳燁凱沒有說話,周昇笑了起來,正要與他們碰杯時,林澤得不到答案,又說:“理想對我而言,它就是列車的停靠站,一站接一站,我不用去想終點在哪里。”余皓心想:對!說得太好了!“對我而言……”陳燁凱想了想,不再爭論。“……它是城市里的北極星。”陳燁凱道,“住在繁華的鬧市里,燈光會掩蓋掉它的光芒,但它一直在天上,只是我們看不見。”“等到孤身上路,流浪在曠野里的夜晚,它才會為我指引方向。”余皓心想臥槽,好像還是陳燁凱厲害點。“喝酒。”陳燁凱回過神,大家便碰杯。突然氣氛變得有點凝重而沉默,司徒燁用筷子敲敲杯子,說:“唱歌吧?”余皓道:“好!”“等等!”歐啟航道,“先看下跨年晚會唱什么!”歐啟航拿了遙控器,開電視,里頭確實有不少今年的流行歌,晚會一出,眾人便有了消遣,神經病一般跟著唱歌。不多時,余皓收了碗筷,歐啟航幫忙洗碗。周昇切了水果拿出來讓大家吃,與司徒燁坐著看晚會,林澤與陳燁凱則把沒喝完的酒拿到大落地窗前的書架下,坐在軟沙發上聊天。“我以為你會帶你男朋友過來。”余皓朝歐啟航道。歐啟航穿著周昇的圍裙,很乖地在洗碗,看了余皓一眼,笑了笑。“我沒交。”歐啟航道,“也沒去約炮。”余皓道:“沒談戀愛嗎?”歐啟航說:“有個學弟喜歡我,我還在考慮,沒什么感覺。”余皓說:“喜歡再回應他,不喜歡,就要認真拒絕。”歐啟航擦盤子,一本正經道:“就像你當初拒絕我一樣嗎?”余皓笑著說:“是的。”歐啟航看了不遠處一眼,說:“凱叔是不是談過一場很難忘記的戀愛?”余皓道:“這話你該自己去問他,我可不知道。”他突然有點好奇:“怎么變成‘凱叔’了?你們在北京見過面嗎?”歐啟航說:“有啊,不過都是我找他,他才偶爾出來,他沒主動找過我。”余皓頓時覺得有點戲了,陳燁凱相當難約,空閑時間他寧愿一個人在家里讀書,能微信說的不打電話,能電話說的不見面。基本上從他到學院以后,只有余皓能把他約出來。其他任何人,從來就叫不動陳燁凱。他有點想問歐啟航對陳燁凱有沒有感覺,卻又覺得尷尬。“你想問我喜不喜歡他。”歐啟航說,“又怕我尷尬嗎?”余皓:“……”余皓洗完筷子,拿給歐啟航,歐啟航擦干,說:“尷尬是很好的。尷尬是種把自我與世界徹底分割的情緒,一個人最尷尬時,也代表他與周圍環境完全抽離的那個瞬間,這個時候對‘自我存在’的察覺感最強。我半點也不介意這種情緒。”余皓說:“你一定是計算機學多了,簡直像個AI。”歐啟航笑了起來,說:“有一點吧。”余皓驚訝道:“有一點喜歡?”歐啟航把鍋放好,一本正經地說:“有一點像AI。”歐啟航坐到沙發上去,與余皓加入了周昇、司徒燁。司徒燁道:“……他倆憂郁得挺像,據此判定都有忘不掉的……”余皓過來以后,周昇與司徒燁便停止了討論,司徒燁不想在余皓面前八卦林澤,畢竟余皓還是他下屬。“這是我家里第一次有這么多gay。”余皓道。歐啟航說:“這也是我第一次參加這種gay派對。還以為你們會給我介紹對象呢。”司徒燁說:“你這長相還用得著介紹對象?”歐啟航道:“和小學弟談戀愛沒意思,我要攻大哥哥,你要單身的話就好了。”周昇道:“小奶狗你喜歡當年下攻啊,其實你是個小受吧?”司徒燁朝歐啟航抬眉,說:“大哥哥經驗豐富,尋找大哥哥,解鎖更多姿勢。”歐啟航道:“那你幫我找個大哥哥吧。我覺得我真是,標準都快降低到是個男的就行了,大哥哥也好,小弟弟也行。”余皓:“……”司徒燁:“但一旦真的想走進一段關系里,卻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嗯嗯。”歐啟航點頭,眼里帶著笑,說,“哪里都不對,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沒有任何感覺,有時覺得我就像個機器人,連去嘗試談戀愛,也全跟著程序在走,按部就班的。這在心理學上叫什么?”余皓道:“安全感開始缺失時,內心啟動的一種自我防御機制。”司徒燁想起余皓的專業,有點驚訝地略抬了下眉頭,余皓解釋道:“嘗試著進入一段親密關系,也即意味著你將受到戀愛的沖擊,這個時候安全感會產生動搖,有些人的內心會分離出另一個虛假的人格作為表象,來對真實的人格作為保護。即‘你希望被人看到的自己’與‘真實的自己’。如果人格不統一,就會很難持續下去。”歐啟航道:“凱叔也是這樣么?”一片安靜,歐啟航看了眼陳燁凱,余皓道:“你又把天聊死了。”司徒燁道:“我發現這小子的話我常常就接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