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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信。刺殺事件發生后,瀝矖宮內防衛重重,陸遲費盡力氣進去,卻遍尋不到師姐的尸首。他后又去到師姐住過的院落,想找師姐的遺物。但他發現,就連那間院子,也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從今以后,世間再沒有了那個溫柔和順女子的痕跡。陸遲待謝嵐南睡熟后,才在另一張床上躺下,昏昏欲睡之際,他想起師父說的話。“情愛一事,向來害人不淺。”第3章血腥陸遲顯然是一個好師父,他教謝嵐南練武時將心經功法一字一句都剝悉透了,一點一點傳授于他,就連招式,也親手一一矯正。陸遲想,這是我的第一個徒弟,或許也是唯一一個徒弟,他自然是要傾囊相授。事實上,于武學一道,這樣分拆肢解的教授是培養不出一個高手來的,練功最緊要的一個字就是悟,他人悟出來的心得未必就適合于你。但奈何謝嵐南似乎天生就是練武的那塊料子,什么功法招式皆是一點就透,舉一反三,導致陸遲喜滋滋地認為,原來教人練武也不是那么的難。只是,陸遲坐在樹蔭下,陽光太烈,經過枝葉的層層遮掩,透下來的光線也依舊灼亮。他拿手撐在眼睛上方,看著謝嵐南練完一套劍法,收劍時卻把拿在右手的劍換到左手,手腕自然地翻轉,挽了一個繁復的的劍花。陸遲皺了皺眉,他認為劍法應該極盡簡潔,多余的動作在對敵時很可能會造成破綻,對謝嵐南這套收劍的動作,他不能理解。于是陸遲伸手,將謝嵐南叫過來。“每次收劍后你都會重復這個動作。”陸遲學了一遍謝嵐南的動作后,說道,“為什么一定要做,有特別的含義嗎?”他擦去謝嵐南額頭的汗,聲音溫柔地問道。謝嵐南抬頭看了一眼陸遲,他的師父眉目溫和澄澈,極有耐心地看著他。可謝嵐南卻仿佛受不了這樣的目光,他低下頭,咬著唇,一言不發。陸遲等了許久也不見謝嵐南回答,他也沒繼續追問,只是說道:“江湖中人打斗時,往往一瞬的疏忽就會受傷落敗。劍法一道,在精在簡,往后修習時這句話也要牢記。”頓了頓,他摸了摸謝嵐南的頭。“師父不希望你受傷。”陸遲的手上帶了皂角的清香,最平常不過的味道,謝嵐南卻覺得好聞得要命。他不自覺地往陸遲手里蹭了蹭,緊緊咬住的唇終于松開,留下被咬過的一道鮮艷的紅。“我想記住他,死死地記住他。”少年一向清亮如水的聲音有一瞬的喑啞,他拽住了陸遲的袖子,眼尾揚起,似乎是笑著的。“我爹每次練完劍后,都是這樣收劍的。”自離開西澤后,陸遲就一直將謝嵐南帶在身邊,一面教授武藝,一面游覽大河山川。從繁華富饒,黛瓦飛花的東源到朔風烈烈,長河落日的北烏,甚至連居于一隅深山,向來與毒蟲蛇蟻為伴的南柯也不忘踏足。他和他師父一樣,認為學武之人需得見識廣泛,不能困于小小一方天地,看得多了,聽得多了,心境自然開闊,何所為何所不為在心中自有一桿衡量的秤。只是陸遲不知道,在出了那方細心呵護的小天地之后,會見到仗義救人的好事,也會遇到剝心挖肝的惡事。當今天下一分為四,國與國之間時常有大大小小的戰事,世道不太平,人心也被戰亂滋生了許多貪欲與惡念。太平時,達官貴人,士族富賈與平頭百姓的生活雖有差距,但一個是山珍海味,一個是粗茶淡飯,生活無虞,便也罷了。可在戰亂時分,一個仍享受著豪擲千金,斗雞走狗的生活,而另一個卻是食不果腹,流離失所,兩者間天塹般的差距就顯露無疑。看著騎在馬上錦衣華服的官家子弟狩獵不成,竟拿將要進城的難民當做獵物射殺時,謝嵐南心中起了一種微妙的不平衡感,但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更深層次的情緒。他在嫉妒他們。不過是憑著身后的權勢,便能隨意踐踏別人,刨除背后的勢力,怕是連那些逃竄的難民也不如。謝嵐南冷冷看著陸遲陸遲不動神色間,打下了那些公子哥手中的弓箭,難民見到機會,紛紛從地上爬起,狼狽地逃走。公子哥氣急敗壞,想揪出搗亂的人,但這里是進出城門的必經之路,來往路人太多,他縱是想找出來,也有心無力。如果假以時日,他觸碰到了權勢的邊緣……謝嵐南彎唇,漸漸露出一個明媚的笑來。則寧縣是北烏的一個小縣城,以盛產瓷器出名,它地處烏河邊,每年雨季都深受烏河河水泛濫之苦。若這年雨季雨水多些,還會演變成洪災。陸遲在則寧縣落腳時,正是一場洪災過后,官府尚未派人來解救被洪水圍困的百姓。他當即就挽起袖子,跟著當地百姓自發組成的救援隊去救人。陸遲從來就是這樣一個人,把行俠仗義這四個字深深地刻進骨子里。他原打算將謝嵐南留在客棧,委托掌柜和店小二照顧一二,可謝嵐南不肯。“我也想像師父一樣。”已經長到他肩高的小少年執著地看著他,仿佛他不答應就不放他走。“你還小,這些事還用不著你來做。”陸遲才說了一句話就在謝嵐南的眼神里敗下陣來,他幾乎拒絕不了他的小徒弟提出來的任何要求。都是給慣的!陸遲恨恨地抹了一把汗,抬頭看見謝嵐南正抱著一個慟哭不止的小女孩,輕聲細語地哄她。他還是忍不住笑出來,他的徒弟,即使自小受到虐待,也沒有變得陰暗偏執,仍是心懷善意地對待每一個人。謝嵐南耐著性子哄還在哭的小姑娘,心里卻在想,太吵了。他學著陸遲平時安慰他的樣子,用手輕輕地她頭上撫了撫,可小姑娘不給面子,哭得越發大聲了。謝嵐南垂下眼,將手放下來,他想,殺了她就會安靜下來了,死人是不會哭,也不會吵鬧的。小孩子對善意惡意最敏感不過,小姑娘抽噎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想離開謝嵐南的懷抱。少年俊秀得像是用畫筆一筆一筆細致描摹的眉皺起來,他攥住小姑娘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他劃開一絲溫柔的笑,對她說。下一刻,小姑娘被人一把抱起,桃花眼的青年微笑地問道:“是不是想爹娘了?”在看到陸遲的一瞬間,謝嵐南立刻放掉攥住小姑娘的手,他調整了一下表情,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更無害一些。“師父!”他用著和平常一樣的語調,歡快地叫道。陸遲應了一聲,心想,徒弟還是小孩子,對哄人這種事明顯不擅長。小姑娘在他的安撫下很快安靜下來,抱著他隨手扯的一根狗尾巴草做的四不像的小兔子兀自玩得開心。陸遲松了口氣,轉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