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跳跳一言不發(fā)地看著那名叫冬娘的女子，微微皺起了眉。

“我上次見她，是陪穆掌柜給她送餃子去，當(dāng)時(shí)也不見他們?nèi)绱恕！绷秩f可悶聲道，“這可真是……唉。”

“奇怪。”姜跳跳嘟噥了一句。

“都親眼看見了，還有什么可奇怪的。”林萬可眼神都黯淡下來，“穆大嫂可如何是好。”

姜跳跳向來不擅安慰別人，見他神色憂慮一時(shí)也不知該說什么。

隨林萬可離開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冬娘。

那一身素裙的女子正要轉(zhuǎn)身，似是不經(jīng)意間往他們的方向投來一瞥，未施脂粉的臉上綻開一抹淺笑，眉梢眼角陡增風(fēng)情，艷麗無雙。

妖氣。

即使只有一瞬間，他也肯定自己感覺到了妖氣。

京城里除了他與躍然居的朋友，竟然還有別的妖精，而且能將妖氣收斂至此，怕是已修行了千年。

姜跳跳思來想去，決定回躍然居將這事告訴煌采，請他幫忙出出主意。

煌采聽姜跳跳講完整件事情，面上波瀾不驚。

“姜跳跳，這事成橘都不管，我們湊什么熱鬧？”

“成橘不是回望星山了么？”一旁的阿菱插嘴道，看到煌采的臉色立即轉(zhuǎn)頭，好像剛才說話的不是他。

“可是有妖物在這里作祟，我們總不能坐視不理吧。”姜跳跳道。

“我不記得你這么愛管閑事，為何要平白無故給自己添麻煩？”煌采哼了一聲，“再說了，你還沒成仙吶。”

言下之意，就是那妖物好歹也算你的同類。

姜跳跳聽了他這話就不再說什么了，一個(gè)人安安靜靜地坐著，面前的酒也不喝。

一般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小兔子這是生氣了。

憑煌采跟他的交情，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話惹他不高興了，可他偏也是個(gè)傲氣的，而且這事他自認(rèn)說得沒錯(cuò)，那呆兔子愛生氣讓他自己氣去。

話雖這么說，晚上姜跳跳去常祿街時(shí)，煌采還是跟去了。

姜跳跳發(fā)現(xiàn)身邊那片小小的金羽毛時(shí)，忍不住笑了：“你不是嫌我多管閑事，怎么自己也來了。”

金羽毛憑空消失，煌采現(xiàn)出身形，表面上卻還是一臉的不情愿。

“我是怕你被大妖怪吃了，佳釀他們會(huì)來怪我沒照顧好你。”

姜跳跳聽了也只是笑，末了道：“我知道你不會(huì)不管我的。”

煌采輕輕咳嗽一聲，別開了目光。

“就是這里？”

他先姜跳跳一步走到冬娘家門口，衣袖一拂，門鎖應(yīng)聲而落。

他將地上的銅鎖踢到一邊，正要步上臺階，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突然透出一絲亮光。

“進(jìn)人家屋子前好歹也要先敲下門，莫非神仙都是你這般不懂禮數(shù)的？”

屬于女子的嬌柔聲音響起，店門緩緩打開，一身素衣的冬娘坐在桌前，正往杯子里倒茶。

“外邊風(fēng)大，二位還請進(jìn)來說話。”

“你早知道我們會(huì)來？”姜跳跳問道。

“我也是猜的。”冬娘說著朝他一笑。

煌采偏著頭瞧了她一會(huì)，拊掌笑道：“我原以為是個(gè)青面獠牙的大妖怪，沒想到卻是個(gè)水靈靈的美人，妙極妙極。”

冬娘聽了笑得如春風(fēng)拂面，學(xué)著煌采的樣子道：“我原以為是金刀銀甲的天兵天將，沒想到卻是兩個(gè)俊俏的公子哥兒，更是妙極妙極！”

“在下煌采，敢問美人芳名？”煌采說著走近幾步，在她身側(cè)坐下。

“你若是問她，她叫鄭冬娘。”冬娘指了指自己的臉，隨后將手指移到紅潤的雙唇上，“若是問我嘛，叫我阿柔就好。”

“阿柔？輯柔爾顏，柔嘉維則，真是好名字！”煌采大笑兩聲，腕上的麒麟珠光華流轉(zhuǎn)，將小小的屋子映照得如同白晝。

盛光之中，有一縷銀白煙霧從冬娘的額頭里升起，凝成小小的一塊。

“這是……魚？”姜跳跳道，“你是魚精？”

那團(tuán)煙霧輕輕落在了地上，幻化出一個(gè)著水紅衣衫的妙齡少女，發(fā)髻上扣著金絲閃耀的飾物，模樣十分惹人喜愛。

“我是城東蓮心湖里的鯉魚精。”她伸出手按在真正的冬娘的額頭上，讓她沉沉睡去，繼而轉(zhuǎn)身道：“我認(rèn)得你，你是姜跳跳，小芹白珠她們

總說起你。”

“阿柔姑娘，你與這冬娘有何仇怨，為何要附她身上敗壞她名聲？”姜跳跳問道。

阿柔搖搖頭：“并無仇怨，只是那素食館的穆掌柜奪了阿綠，我為救她，只能出此下策。”她頓了頓，又道，“阿綠是湖里的荷花妖，那姓穆

的來湖上采集荷葉，竟將她給折斷帶回去養(yǎng)在臥房里，實(shí)在可恨。”

“既然如此，你潛進(jìn)他屋子將同伴救出便好，何必費(fèi)那些周折？”煌采不解道。

阿柔聞言皺起眉來：“他的房里有京城第一術(shù)師的靈符鎮(zhèn)著，我進(jìn)不去，只能想別的法子。我見這鄭冬娘孤身一人，為圖行事方便，就俯在她

身上想讓她幫我撕了符紙，誰知那道符何等厲害，除非主人邀請，否則如何都不能進(jìn)，真是急煞我也。”

姜跳跳詫道：“你天天站在素食館門口，就是想讓穆掌柜放你進(jìn)去？”

阿柔道：“正是，但他見我總是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說什么都不肯讓我進(jìn)門。”

煌采與姜跳跳對看一眼，皆是神色無奈。

“你這樣一鬧，城中流言蜚語可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都說穆掌柜與鄭冬娘有私情，都鬧到要休妻了。”

“休了又怎樣？他們既不肯讓我進(jìn)去，又不愿把花送出來，休了也是活該。”阿柔道。

煌采嘆道：“在人間，休妻是很嚴(yán)重的事情，你與他非親非故，日日站在人家店門口，莫說讓他邀你進(jìn)房，就算是討要荷花，那也是說不過去

的。”

阿柔道：“我不懂這些，也顧不得他們?nèi)绾巍０⒕G修煉了三百年，好不容易能化出人形，卻讓人將本體傷了，我只為救她，又沒有害人性命，

有何不可？”

煌采一時(shí)也不知如何作答，卻聽姜跳跳道：“你撤了術(shù)法放過冬娘，我們?nèi)ゾ瘸瞿闩笥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