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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嘛,又不是全天下就這么一家。” 云煥笑著跟她十指相扣,說:“慢著,我有個主意。” 二十分鐘后,明月剛剛將車停在他們大學人煙稀少的某個小門外,就幾乎于同一時間收到了那家冒菜店送來的外賣。 蓋子一掀,熱氣騰騰,還有雙人間的雅座,保證不被外人打擾。 學校門口的路燈壞了一盞,最近的光源來自于對街,兩人把天窗打開,就著這么一點微弱的橙黃色光線,吃飯。 明月是地道的本市人,對油辣麻的川菜卻絲毫沒有抵抗能力,端著大碗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還不忘夸身邊人道:“真有你的,這種辦法也想得出來。” 云煥倚在座位上朝她笑,臉上只有模糊的光,一雙眼睛倒亮晶晶的。 明月吃著吃著忽然想起來:“你受傷了,不可以吃辣的吧。” 云煥抽了張紙,給她擦擦嘴,說:“沒事,看你吃得高興,我什么傷都好了。” 明月心中后悔:“你再看看還有什么外賣可以點,要清淡的那種。” 云煥只是答應著,卻沒動彈,揉著手里的紙巾道:“行啊,知道了,你先吃你的吧,我還不餓,我們等等看呢,萬一你又有新點子了呢。” 明月把臉整個埋進一次性打包盒里,嘆口氣道:“我有時候也挺自以為是的。” 云煥瞇起眼睛,想說:“你也知道啊。”卻聽明月很快補充:“當然比不上你,你是天底下最自以為是的人。” 云煥:“……” 明月高估了自己實力,一盆冒菜吃到一半,捧著圓滾滾的肚子,便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云煥接過來,將剩下來零零碎碎的東西一起撈完,下車扔了盒子。 回來的時候,車里彌漫著一股甜絲絲的氣味,明月遞過來一個西瓜味的口香糖。他頭往前一傾,張開嘴,她會意地扔進他嘴里,兩個人相視而笑。 “吃飽喝足,現在回去嗎?”明月剛剛問完,云煥往后放了椅子,仰面躺著,自天窗里往外看,說:“等等吧,坐著歇一會,你看天上有星星。” 明月自認不是一個喜歡春花秋月、附庸風雅的人,不過既然身邊的人有需求,她倒也樂得成全,學他放了椅背,躺下來:“屁的星星,那是飛機。” 云煥笑起來,微微瞇起眼睛,說:“哦,飛機啊,怪不得我說怎么還會動呢。”他一只手摸索出去,從椅子上捉住她的手,十指緊緊扣起來,送到自己胸前。 明月開導自己是因為他受了傷,此時貿然掙脫容易讓他傷口開裂,否則如此有立場有原則有脾氣的自己,怎么可能這么輕易讓他占了便宜。 車廂里靜悄悄的,除了彼此舒緩的呼吸,便是外面草叢里細小的蟲鳴,風貼著樹葉擦身而過,留下一陣沙沙的聲音。 明月側過臉,看到云煥閉著眼睛,側臉的剪影俊朗無比。她忍不住用手指撥了撥他手背,小聲問:“睡著了?” 云煥沒睜眼,只是勾著嘴角笑了笑,說:“沒呢。” “想什么?”她身子往他那邊挪了挪,說:“今天是怎么受傷,能跟我說說嗎,你手底下那群小護士說是被鬧事的扎的。” 云煥這才略把眼睜開,視線筆直地落在兩人相扣的手上,說:“這幫人,嘴可真碎,我下次一定要好好治治她們。” 明月著急道:“你干嘛怪她們,這年頭,連實話都不許人說了?” 云煥低聲道:“她們是唯恐天下不亂。”明月將他手一握,夾得關節微痛,他才幽幽道:“其實沒那么嚴重,病人情況不好,家屬反應激烈了點。” 明月說:“就差把你捅了,你就只是‘家屬反應激烈了點’?” 明月這回坐起來,趴在椅子上,小心拖過他胳膊,翻來覆去看了看,往上輕聲呵著氣,問:“還疼嗎?云醫生,你對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太冷漠了。” 云煥反問:“那該怎么辦?生氣的當場就還擊,還是事后也一直放不下包袱?其實這事兒不止我這兒一樁,各地都有,相同的劇本相同的結局,演員不同罷了。” 明月努嘴:“你還真是想得開。” 云煥說:“頭幾次遇見不理解的時候,也挺郁悶的。我記得第一次見家屬動手,還是在兒科,那段日子恰好跟你吵架,李葵打電話來罵我,我說了很多蠢話。” 明月聽見那個名字,眉心不由皺了下,躺回椅子重新看天,又聽他道:“后來年份長了,人越來越平靜,加上見到的次數多了,心里的那份氣惱就少了。” “麻木了吧?” “叫豁達。你沒辦法降低自己的層次,跟那些人一般見識。只好寬慰自己,當成一次人生中的歷練。而且能報工傷,攢日子休息,醫院還會帶錢過來慰問。” 明月忍不住笑:“你還挺樂觀的。” 云煥說:“是成熟,知道這只是一份工作,做好自己應盡的義務就行。所以不管是被領導批評,還是跟病人有沖突,我都跟自己說那根本不算什么事。” 他忽然抓著她手揮一揮,說:“明月。”她看向他。 “要是什么時候能把這項技能轉移到對付你上去,我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膽如履薄冰。你不愛理我的這段日子,知道我瘦了多少嗎?” 明月扁嘴:“你那是生病才瘦的,千萬別冤枉到我身上。” 云煥怔怔看了她好一會,突然長嘆一口氣,說:“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了。” 車里又變得靜悄悄的,明月看得眼睛都痛,也沒從黑漆漆的天幕上看到半顆星星的影子。稍一翻身,衣服布料蹭著皮墊,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明月也學他的口吻喊了他一聲:“云煥。”對方回應,她說:“你想聽聽我心里的話嗎?你知道我最氣你的是哪一點嗎?” 云煥點頭。 明月說:“我特別反感的就是你們做什么事前,從來都不肯將實話告訴我,非要等我傻乎乎地撞上南墻,你們再急匆匆地過來向我懺悔。” 云煥頭一昂,看著她道:“我們?” 明月點頭,將與齊夢妍的第一次照面說給他聽。 “李葵是這樣,你也是這樣。當然也不是全盤隱瞞,先挑自認為我能接受的來。我知道你們是好心,不想引起誤會,可你們知道這會讓我有什么感覺嗎?” 云煥支撐著坐起來,跨過中間的扶手,傾覆在明月身上,一邊靜靜等著她傾訴,一邊用手撫摸著她面頰額角,面容嚴肅。 “你們總讓我覺得好像我不配了解她的全部一樣。”云煥急著說話,她打斷道:“你別忙著否定,我說了,那就只是我覺得,但這已經足夠讓人泄氣了。” 她擰著眉頭,不安地動了動身體,一會兒想跟他擁抱,一會兒又緊緊貼著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