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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雙仇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5

分卷閱讀65

    出一只銀絲編織的香囊來,叫我戴在身上,囑咐我日后萬不可離身。那香囊是家中舊物,我幼時見過,也曾拿來玩耍,還被父親好生罵了一頓,后來被母親收了起來,再沒見過,那日父親將它交到我手中,又千叮萬囑,我只覺奇怪,問父親是何緣故。父親叫我擰開那香囊側面一處暗扣,我打開來一看,里面竟藏著一方絹布。那絹布上繪著一幅圖,竟然便是祖上所傳雷震子的制法,每一片機關、暗簧、尺寸、拼接之法,無不詳加備述。我在神兵谷待了數年,時常聽師父講些江湖掌故,自然曉得雷家堡當年名震武林,全靠這小小一枚雷震子,然直待那日,我才親眼見了此物,心中不免又是驚訝又是好奇。

家父那晚看上去精神好了些,便靠在床上,與我講起祖上辛密。原來這雷震子之所以威力奇大,卻不僅僅是靠那機關暗簧,多半是靠其中裝填的火藥之功。這火藥不同于花炮之流,其配制方法極是繁復,然制成后,卻是無堅不摧。先祖深怕這火藥流入外人之手,便定下規矩,每代長子需于二十歲前學會那雷震子機關的諸般制法,火藥配方卻只能在每一代堡主將死之前,才能口述與繼任之人,如此一代代傳之不絕,方能保我雷家堡憑此物稱雄一方。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傳至我祖父時卻出了岔子。

我太祖父晚年時得了風癱之癥,因病得突然,便來不及將配方說與祖父知曉,其后癱瘓在床數日,斷斷續續將配方交代了一多半便故去了。我祖父窮盡一生,試著將那方子配全,卻始終不得其法,拿著這半副方子,無論如何再制不出雷震子來,就此郁郁而終。到家父這一輩,索性便絕了此念。只這雷震子畢竟是祖上所傳,便再制不出來,亦不可輕拋,倘若僥天之幸,日后有子孫能將這那火藥重新配制出來,也未可知,故此這雷震子的機關圖便仍舊傳了下來。

家父自忖來日無多,那日將香囊交到我手中,再三叮囑此物不可離身,更不可示之外人,我自是不敢有違。待家父將此事交代完,心中再無掛礙,精神眼瞅著每況愈下,其后不過月余,便即病故了?!?/br>
提及父母病逝,謝葦言語平靜,然畢竟心中難過,講到此處,良久不能成言。

謝霖亦經喪父之痛,自然曉得他心思,便故意引開話頭道:「之后呢?」

謝葦回神,講道:「我cao辦完喪事,便回了谷中。師父與大師兄曉得我難過,也不如何逼著我練武,隨我每日四處游玩散心。我那時心緒郁結,足有半年都郁郁寡歡,雍鈺堂便陪在我身邊,日夜開解。他與我年紀相近,同門學藝數年,本就情誼彌篤,如此一來,自然愈加交好,便說是同起同臥也不為過。」

謝霖見他唇角噙著一抹笑,不知怎的,只覺那笑中有說不出的譏諷之意,「情誼彌篤」、「同起同臥」幾個字聽在耳中,頓生怪異之感。

謝葦不知他心中所想,猶自道:「如此過了一年,雍鈺堂已然將及弱冠。他家中自有規矩,子弟戴冠之時,需于祠堂祭祖,如此一來,便需回家一趟。那日我正幫他收拾行囊,忽見他家中仆役送信到谷中來,說是他長兄半月前墜馬死了,嫡母傷心愛子亡故,亦臥病在床,眼瞅著也要不好,叫他速速歸家。雍鈺堂當即便快馬加鞭趕了回去。彼時其父同安侯已因軍功分封于淮陰,他趕回家中不久,嫡母便即辭世,諸子需守孝三年。

同安侯子嗣眾多,雍鈺堂庶子之身,雖然得寵,亦免不得與眾兄弟一爭長短,居于家中,卻遠不如神兵谷來的清靜,故此時常寫信來,一訴愁悶。一日,那信中忽地寫道,他二哥行止不端,居然于母親喪期內為個青樓女子贖身,暗納外室,且那女子竟已有了身孕。此事遮掩不住,被巡按御史知曉,一本參了上去,直斥同安侯府帷薄不修。同安侯嫡長子已故,這嫡次子便是承爵之人,卻不意鬧出這件事來,皇帝震怒,同安侯請立次子為世子的折子便被宗人府駁了回去。因府中只得這兩名嫡子,如此一來,竟無人承爵,同安侯又已有了年紀,便是立時再娶,只怕也生不出嫡子來了,只待數十年后,這侯府便蕩然無存了。

此信之后足有年余,雍鈺堂再無音信,我去信問候,亦不見回音,想是他家中已然亂作一團,無暇提筆之故。我有意上門看望,無奈那時練功正到緊要關頭,師父不允我出谷,且同安侯府只怕也不樂意接待一個外人,平白叫人看了熱鬧,故此只得作罷。不想才過半月,雍鈺堂忽地回返谷中?!?/br>
謝霖聽他一口一個「雍鈺堂」,又說「有意上門看望」,暗自腹誹,這兩人舊時交情可當真非比尋常,繼而心中冒出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忍不住皺眉問道:「他回谷來做甚么?」

謝葦沉湎于舊事之中,并未覺出他話音有異,道:「我那時亦曾問他,回谷作甚。他只道,家中到處烏煙瘴氣,老父尚在,眾兄弟已然起了齟齬,他不耐家中雜亂,故此來谷中躲個清凈。其實細細一想,便知雍鈺堂出身宗室,最重禮法,嫡母孝期未過,他如何便會離家,落人話柄。只是彼時我尚且年少,又怎知其中不妥處,自是深信不疑。

他回來后,照舊與我親近,然有意無意中,總是問起雷家堡舊事,又話里話外提及雷震子。我先時只當他好奇江湖掌故,便撿那無關緊要的說與他聽,待后來,他追問越來越緊,我才隱隱覺出些不對來,只是多年情誼,不愿將他往壞處去想罷了。饒是如此,我暗中也起了戒心,且家父臨終囑托言猶在耳,故此雍鈺堂再來套問,我只推說不知。他許是覺出甚么,又或許當真以為我不曉得雷震子制法,之后便也不再追問,倒叫我松了一口氣?!?/br>
謝霖這時聽出些眉目來,問道:「難道這雍鈺堂想要你家雷震子的制法不成?」

謝葦點點頭,「如此過去數月,正是家父家母忌辰,我孝期已滿,正要回鄉祭掃。雍鈺堂得知,定要同我一道回去。我不疑有他,只當他有心相陪,自然歡喜,攜了他一道回到堡中住下。前后月余,我忙著祭掃諸事,便叫雍鈺堂自行游玩。那日我從祖墳回來,去父親房中尋些舊物,忽覺房中被人翻動過,登時警覺起來。

我雷家堡以雷震子起家,精擅機關、兵器,便是家道中落,家中舊居亦不是能任人來去的,且父親房中頗有幾處暗格,極為隱秘,原是用來藏些銀錢、地契等物,等閑人哪得發現,卻不防竟被人動過了。我細細查看,見銀錢田契并無丟失,可幾封信函卻均被拆開看過,思來想去,能在堡中來去的便只得雍鈺堂一人,終于不得不起了疑心。我那時年輕氣盛,又氣又急之下,哪里壓得住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