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做得很好，依著程東元的性格就是一輩子也不會發現，但是穆霖玨心中微嘆，程東元這么一看，是真正看進他心里了，他真是舍不得騙他的小幺了。

“半年前。”穆霖玨說。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響透了安靜的奢華的臥室，震得程東元的手有些發麻。

……

A市

穆家大宅。

程東元焦灼地走來走去，眼中甚是煩躁。一旁的穆霖玨氣定神閑地抿了口茶，覺得管叔今天的茶還泡得不錯。

再來一口吧，正用心感受著口齒余香的穆霖玨準備再嘗一口，正湊上嘴，輕輕呼氣，手中的茶突然一把被人搶去。

穆霖玨抬眼，不太爽地盯著搶走自己茶的程東元。

程東元完全不覺，大聲吼著：“還喝！還喝！小崽子都不見了，你還喝！穆霖玨，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能瞞我半年！真不知道是我蠢，還是你太聰明！”

說完，程東元一仰頭，牛嚼牡丹般將這碗泡得極好的茶一飲而盡，速度快得如穆霖玨這般行動敏捷者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他還在回味程東元這種特有的罵人方式，總是無差別攻擊，貶損自己，成全別人。

“噗……哇！”程東元慘叫一聲，穆霖玨皺著眉沖上去，一旁的傭人十分有眼色的趕忙遞上涼水。

“你是蠢貨嗎？這么燙的茶水你也直接往嘴里倒！”事后，穆霖玨才臉色難看地罵道。

程東元嘴里含著一塊冰，凍得不行，想吐但瞥了瞥穆霖玨的臉色又不敢，說話也是囫圇吞，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就要爭，“會讓里在誒里跟過繞佛爺一樣一痛不痛！”（誰讓你在那里跟個老佛爺一樣一動不動）

穆霖玨一把把程東元薅過去，使勁捏了捏他的臉，咬牙切齒的，“你就非得和我作對？不爭那么兩句你心里不舒服，嗯？”

程東元掙不過，被捏得吱呀亂叫，將嘴里的冰水“噗”的一聲，全噴在穆霖玨臉上。

“……”

在一旁忙碌的傭人想笑，但眼尖地發現狀況不對，趕緊悄悄退下。

穆霖玨眼神有些發冷，“你那寶貝侄兒就那么重要？”

程東元一看形勢不對啊，平時他這么干，也沒看穆霖玨發火啊，腦子糊糊的，不懂為啥

“不懂就別說話，要故作高深的讓人覺得你很莫測就行了。”曾有高人這樣指導過，于是程東元抿著嘴不說話，倔強地看著穆霖玨。

穆霖玨心中涼涼的，那一嘴冰水算是給了自己一透心涼，他盯著程東元，壓住他不放。

兩人就這么對瞪著，僵持不下。

穆顯進來時，就是這么一種詭異的氣氛，讓他簡直想直接轉身出去，但事情要緊，穆顯緊著嗓子咳了咳。

程東元見有人進來，拼命掙。穆霖玨也不跟他爭，放開他。程東元跑過去，“有消息了嗎？”

穆顯朝程東元點點頭，然后對穆霖玨說道，“海域上還有一撥人在找東西。他們做得很隱蔽，我們開始一直沒發現。”

穆霖玨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穆顯說道：“找什么東西不清楚，但應該不是在找靳先生。”

穆顯頓了頓，繼續說道：“抓住了一個小嘍啰，在他身上發現了這個。”

穆顯上前將一張餐巾紙遞過去，程東元伸頭去看，上面只有一個“賀”字。

賀什么？賀新婚？程東元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穆霖玨看了一眼，將餐巾紙隨意一扔，吩咐道，“自己看著辦。”

“是。”穆顯一躬身便要退下。

“這就完了？小崽子的消息呢？”程東元剛想沖上去拉住穆顯，就又被穆霖玨扯回來。

程東元回頭狠狠一瞪，氣急敗壞，“穆霖玨！”

穆顯趕緊退出去，還貼心地把門關上。

穆霖玨說道：“你還沒回答我！”

什么？程東元茫然。

“靳程鯉真就那么寶貝？”穆霖玨心里發澀。

程東元把頭一昂，“那當然！小崽子可是我程東元最寶貝的人！千金不換！能讓愛錢如命的程東元說出這番話可見靳程鯉的地位有多高了。“

穆霖玨心里一酸，想問，那我呢？

看著程東元又想出去找穆顯的著急樣，穆霖玨放開手，程東元蹭地一下跑出去，穆霖玨看著啪一聲關上了的門，嘴邊泛起一絲苦笑，明知道答案如此，可自己還是問了，問了又怎樣，程東元永遠都這么沒心沒肺。

“無情無義？單單只對你！”

穆霖玨閉上眼，程東元曾經紅著眼吼出這句話時的模樣仍歷歷在目，每一次想起都仍讓穆霖玨心驚不已。

你可是穆霖玨啊，穆家的主人，你在嫉妒什么？穆霖玨自嘲一笑，捂住自己的眼。

門突然又打開了，程東元最終還是倒回來，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有些驚訝，走過去，抱住穆霖玨。

“小崽子曾跟著我吃了那么多苦，沒理由再受苦了。”程東元說。

穆霖玨正神傷，突然熟悉的氣息就撲了過來，程東元抱著他，小聲解釋。

穆霖玨愣了愣，伸手回抱住他，頭埋在程東元的肩窩，呼吸間盡是他穆霖玨這一輩子都難以割舍的味道。

狂妄不可一世的穆家大少爺終于在自己情人的懷抱里有些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都三十幾的人了，”程東元嗔道，“蠢貨！”

“……”

“哦，對了，”程東元像是想起什么一樣，起了身，“那‘賀’是什么意思啊？”

穆霖玨反手又將程東元拉進自己懷里，覺得這樣剛剛好，說道：“沒什么意思，就有人也在那片海域找東西。”

“姓賀的嗎？”程東元問道，在腦子里想了想A市姓賀的人家，沒有任何印象。

“不知道？”

程東元點頭，再將穆霖玨不自覺又伸進衣服的手給抽出來。

“這周六晚周家有個慈善晚會，賀家當家人回來，你去嗎？”穆霖玨望著他，眼里有些矛盾。

程東元從來不肯去跟他參加任何性質的聚會，不肯在圈子里公開他們的關系。一方面，穆霖玨覺得這樣很好，小幺這么好他也舍不得拿出去給人家看；但另一方面，他又巴不得告知全天下人小幺是他穆霖玨的，頗有一種獅王宣告自己領地的心情。

程東元不答，問道：“賀家找的東西是什么？他們對小崽子有危險嗎？”

“應該不會，他們一直做得這么隱蔽，怕是不想讓穆家知道的，寶貝侄兒失蹤可能是個意外。”穆霖玨耐心解釋道。

“哦，”程東元點點頭，“那我就不去了，你可得盯緊點兒！”

穆霖玨心中又有些小雀躍又有些失望，程東元不愿娶參加聚會也代表了他的人脈很少，交際圈子也是小得可憐，就那么兩三個人，還包括了靳程鯉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