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條命。”赫連冷哼。

蘇七淡然：“可是一條命。”

卻生生了結了他。

“我這就離開，你滯后。”赫連起身，玉臂長指環繞在傅修皇的腰，紫金發冠上流蘇珠玉碰撞，發出冷冷的玉擊聲。經過我時，寒冷的搭我一眼，“送給姬棠的東西，鳴錚知曉。若他要，告知鳴錚，鳴錚會給你。”

直到身影消失，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沈顧，今后我們再見。”蘇七從我面前經過，匆匆留下客套的話。我點點頭，見他去尋蘇執后離開。

我突然，心生一念。

☆、第二十二章碰觸底線

由于疑心，我跟蹤了姬棠。

跟了他這么久我總會明白，姬棠并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人命在他眼中不是什么，眉眼帶笑卻難測真心，溫柔之中過分的會讓人溺死沉湖。

從沒有這一刻，會覺得姬棠是那么不真實。

沒有侍女，沒有小童，姬棠一人不急不慢的走著。似乎沒有目的地，隨路瞧瞧那些花的情況。那身粉衣裙底似流云，面紗總會被風輕輕揚起，線條勾勒的精致側臉……

“沈公子，可曾見過城主？”鳴錚突然出現，問我的聲音卻把我嚇了一跳。我急于姬棠，生怕跟丟了，鳴錚的突然出現卻生生把我的計劃打斷，我隨口敷衍：“事情擇日再說。”

“不是，是赫連樓主的每次送來的東西，城主交待務必早交于他。”

東西？我低頭看見鳴錚手中捧著的一個小巧精致的雕畫木盒，也記起赫連是說過有個東西，便疑問道：“這是什么？”

鳴錚解釋：“是城主一直深喜的淬香齋的梨花糕，淬香齋與赤嵌樓近，而赤嵌樓離無韻城又頗遠。雖然城主只說過一次極喜歡梨花糕，但赫連樓主自從之后凡是到無韻城都會買一份糕點給城主。”

看來，赫連并不討厭姬棠，而且可以說是及其寵愛姬棠的。可為什么每次倆人說話時都幾乎劍拔弩張，針鋒對麥芒。赫連譏諷姬棠，姬棠說話不給赫連臉色。明明那么寵愛姬棠，為什么還輕視姬棠，這赫連容玉果真很怪。

“不必親自交于他，先放到他寢宮。”我回答，匆匆離開，繼續暗暗跟隨姬棠。

我無法找到姬棠，于是腳尖點地，輕功躍起，落至檐上，向花塢快速移動。那襲粉衣若隱若現在群花中，仿佛花中的仙子，欲與群花同化羽去。我腳尖輕輕碰觸到檐上的墨瓦，方落腳——

“出來！”

姬棠清麗的聲音突然，我險些摔下摟檐。

我自以為我隱藏的會很好的，沒想到竟被姬棠一聲識破。我只好自首……

“我還以為師兄會讓我再看一會——師兄親自照顧花的樣子很美。”那不矯不造，唇齒清楚的聲音來自一個眉高清冷的女子口中，花中現身的是一身清水素色水袖長衣的涂為靜。

原來不是我啊，還好沒自己暴露了。

“赫連師兄到今天是忍不了你了，我就只能遷就你這一次。你趁早放手吧，平安的過一輩子何必波濤洶涌。”姬棠手中捧了一堆地上的殘花，嗅了嗅其四溢的香氣。聲音語氣波瀾不驚，絲毫不變。

“哼！”涂為靜高挑的細眉一挑，顯然因姬棠的話而不悅，“對我來說這最重要的就是能力，能力可以給我一切。怎么？回重荷宮，做一個不會武功的師妹，受師兄的庇護？我可不像良典那死丫頭，只會寄人籬下。”

姬棠蹙眉，將手中的花輕輕撒落在地上，站起：“胡說什么？受人庇護不好嗎？難道作為師兄的我們對你不好嗎？身在福中不知福。”

“閉嘴！師傅不僅不傳授我武功，還輕視譏諷我，被晾在一邊的不是你，你自然不懂被師傅拋棄的滋味……”

“你才是給我閉嘴！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不懂！”姬棠突然嘶聲大喊，額頭上的青筋隱隱突起，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師傅只是沒有傳授你武功，其余的對待并不低于我們其他人。”

姬棠的一句“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不懂”突然闖進我的心里，深深的扎痛我的心。

心痛一陣。

姬棠說過涂為靜練的邪功不同于創神九式和瓊魄卷軸，創神九式和瓊魄卷軸只是練法陰惡，但只要不惡用，便沒有什么。只是涂為靜的邪功不同，不僅練法惡毒，而且練成了之后還會侵噬人心，使心中的欲望、怨恨、厭惡無限的放大，將惡事做出……

“難道你不想擁有力量，像赫連師兄那樣，戰江山半壁姓赫連？”涂為靜進一步靠近姬棠，置問，“那好，我問你。無韻城和沈顧你選哪個？”

☆、第二十三章情比紙薄

“說。”涂為靜得意的看著姬棠，心中已明確了答案。她放松的微微聳肩，“看，就是這樣。”

“我們師出同門，自小一同長大，誰是怎樣的人都了解至極。師兄你一向會選擇無韻城：就像放棄平淡的一生，選擇師傅；放棄你父親，選擇無韻城。這次，放棄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沈顧，依舊選擇無韻城……因為師兄需要的是能夠保護你的，而非需要你保護的，不是嗎？”

已經……

沒有利用價值的……我？

我是被利用的？不會的。我普普通通，幾乎一無是處，哪里值得利用了？姬棠不會利用我的，我和他遇到了一起是運氣。我是無用，但至少不會給姬棠添麻煩。

不是，姬棠你說不是！

姬棠只是怔怔的看著涂為靜，他單薄的身骨藏在粉色的衣裳里，掩在繁花，像極了軟弱無力的輕柔女子，不言，不語。

“但這必竟是我說的話，不代表師兄。”涂為靜淡淡一笑，伸手撒了把花瓣在姬棠眼前，“你選。”

姬棠選。

心中一下子空了神，亂了步子。

我不由得退后一步，下不了狠心看下去。不用想，姬棠一定會選無韻城的。我于他，又不算什么。

可我也想他選我。

“沒什么好選的。”姬棠淡然且輕松的一笑，“我的答案不是已經由你說了嗎。我需要的是能夠保護我的，而非需要我保護的。沈顧什么的，不如先保命。”

沈顧什么的，不如先保命。

他說這句話時，一向的冷靜，可我卻感受不到從前的安全感，只有無限的不同，怪異。

我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只是不愿相信罷了。

“難得撐到今天，”我握緊了手中的仙后，反身翻落檐上，腳尖輕輕落地，猶若一只輕燕，“我要你全部講明白，你是個什么人。”微風，吹亂我高束的短馬尾，吹亂我衣袂裳擺，我定定的看著姬棠。

涂為靜冷冷一笑，暗暗退到一旁。她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準備好了心態，退掩到一邊，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