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發病只是他的錯覺。

嘟聲過后，電話接通，聽筒那邊的女孩聲音輕快明亮，仿佛初春的陽光溫暖愜意，可賈然卻挺直了微駝的背。

“哥，你考完了？”

“是的，考完了，最后一門?！?/br>
“考得怎么樣？獎學金能拿到對吧！”

聽著少女語氣中隱藏著的命令，賈然的嘴巴里又苦又澀：“可以，沒有問題?！?/br>
“一等獎學金嗎？還是國獎？”

“……剛考完，成績還沒出來，哪有這么快的?！辟Z然說完，想想又補充了一句，“出了成績也還得申請，我沒有仔細了解過，應該也要下學期了?！?/br>
賈夢嘻嘻哈哈笑個不停，聽著meimei的笑聲，青年稍微放松了些。

“猜猜嘛，估計一下，哥哥這么厲害，怎么說都得是國獎，不給你獎金真是沒天理啦！”

賈然干笑了兩聲，轉移了話題：“今天下午我去醫院看看你，給你買點水果?！?/br>
“好的哥哥，正好你連看看我帶上假發后怎么樣。對了，你跟韓澈哥哥一起來吧！”

賈然一怔，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韓澈？什么意思，他下午也要過去？”

“對啊，”賈夢不以為意，聽筒中傳來些許吵雜人聲，少女連忙道，“他說了今天來看我的，你們一起來吧，醫生來抽血了，下午見啦哥哥，拜拜?！?/br>
“嘟……”

賈然攥著手機，手心里又滑又膩全是汗。不知從哪吹來一股小風，他打了個機靈，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竟然出了這么多汗。

當時他被馬琦明帶走后，韓澈去看過賈夢一次他是知道的，雖然不太高興，但韓澈終究幫了自己這么多他實在不好意思說什么，可他不知道的是，為什么韓澈會答應賈夢去看她？這兩人怎么還聯系上了？

太危險了。

給韓澈發了微信，賈然也沒心思吃飯了，他拿著手機時不時地看一眼，低頭悶聲往校門口走。臨近大門，卻被一條瘦弱的胳膊攔住了去路。

“你怎么在這？”賈然詫異地問。

“我在前面叫你好幾聲你都沒搭理我，我只能跑過來攔你了?！?/br>
賈然打量著攔住自己的李平平，心中已經模糊的猜到他找自己的目的了——要錢。

“你考完了？”

“考什么啊……”李平平用看白癡的眼光掃了眼賈然，隨后拉著賈然來到傳達室的后面。他稍有慌張的左顧右盼后，拉下了戴在臉上的口罩。

賈然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置信，“你嘴……怎么回事？”

李平平苦笑了一下，急忙帶上了口罩。

“賈然，不到萬不得已我真的不想找你，可是我借了一圈，真的借不到錢了……”李平平說著，伸出手拉起了自己的袖子，觸目驚心的傷口愣是讓賈然打了個寒戰?！拔覜]錢了，但是我……我身上還有傷，必須去醫院看看。”

纖細白皙的手臂上，三四條一公分長的紅色傷痕異常刺眼，除此之外，小臂上還有一塊拳頭那么大的淤青，湊近了都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紫點，聯想到李平平紅腫破皮的嘴唇和嘴角上足有指甲蓋那么大的血痂，賈然定定心神，盡量平靜地問：“是余旻那個王八蛋干的？”

李平平放下袖子，又把身體往陰影處挪了些許。

“這事兒跟他沒關系，老余不知道，他出國了還沒回來?！崩钇狡诫p手抱在胸前，露在口罩外的一雙眼睛中帶著水光，“是我自己，被騙了……”

難過？傷心？賈然其實并沒有這種感覺，他仿佛一個局外人，沉著冷靜地看向比自己還低的李平平流著淚說他是怎么被五個人輪jian的，同時在心中盤算著自己僅剩的那點錢，和欠李平平的六千。

“……為了十萬塊錢，我雖然知道可能有問題，但我還是去了。三個人，一咬牙也就過去了，可是我沒想到有五個人，還有兩個有……有……”李平平啜泣著，含糊著吞掉了音節：性虐。

“那錢呢？一分都沒給你？”手機嗡嗡地震個不停，賈然沒接。

李平平眼神閃爍，支支吾吾了半天卻還是在賈然利劍般地注視下說了實話：“……給了，我本來存了五萬的，但是全都被我媽搶走了，我現在身上只剩下一百塊錢不到了?！?/br>
找我借錢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來學校做什么，撞運氣嗎？明明給了你十萬，剩下的五萬你花去哪了？賈然還想再問，但看到李平平凄慘的模樣時突然便不想說話了。

謊話連篇，作繭自縛。

“我沒錢了?！辟Z然平靜地說，“我真的不騙你，我前陣子生病了，現在還沒有還清欠別人的錢?！?/br>
“你跟馬琦明先借點可以嗎，求求你了賈然！我不能讓老余知道這件事，我得在他回來前養好了……”李平平又開始哭，“五千塊錢，你借給我好不好……我不要你還我錢，那一千就當是封口費了，你借給我五千就好……”

“借什么錢？要五千嗎？”

突然插進來的男聲嚇了兩人一跳，哭聲戛然而止，李平平連眼淚都不擦便驚呼：“韓小少爺？”

賈然扭頭一看，這來的可不就是韓澈！

在烈日下跑得滿頭大汗地韓澈好奇地看了眼李平平，隨后轉向賈然道：“給你打了電話怎么不接？還好我多看了一眼，這是你朋友？”

韓小少爺……？李平平怎么會認識他？！賈然的臉有些發白，他和學校的同學幾乎沒什么交集，但是平心而論，他確實把韓澈當朋友了——盡管兩人相識于烏龍事件，但韓澈為人義氣，令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友情帶來的快樂，也正因為如此，當發現自己被包養這件事可能會被他知道時，賈然慌了。他拉著韓澈的胳膊含糊地應了聲，扭頭就想離開這，可李平平卻三步并兩步地追了出來，一個急剎車險些撞到了韓澈身上！

“您是賈然的朋友對嗎？我是李平平，是賈然的好朋友。也許您不記得了，我是余總的助理，上次慈善晚會我們見過一面的！”李平平激動地說。

韓澈停下腳步，伸手勾著賈然的脖子便把人撈了回來：“余總？是余旻嗎？你是余叔叔的助理嗎？”

賈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襯得那一張小臉更加慌亂起來，他用警告的目光看向李平平，可對方的視線卻牢牢地粘在韓澈的臉上。

“平平，剛才咱們說的事微信說，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br>
韓澈不明所以地低頭看著賈然，壓低了聲音問：“你缺錢嗎？要五千塊？”

“是我家里有點事，來找小然借錢?！辟Z然慌亂的樣子李平平全都看在眼里，他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下自己火辣辣的下嘴唇，小心思一個接一個的往出冒。韓家備受寵愛的小少爺韓澈，怎么會和賈然認識？他瞇著眼睛有些拿不定主意，賈然的為人他很清楚，但人總會變的。

就像他自己一樣。

“小然，你真的不能先借我一下嗎？”

“我和你說了，我看病的錢還沒還清?！?/br>
話說到這個份上，韓澈終于隱約察覺到了自己出現的時機有些尷尬。他看著渾身緊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