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終于忍不了，惡狠狠地兇了一句，末了又笑出了聲，語氣中感慨萬千：“我是真沒想過會用這種方式再遇到你。”

“哦？”

“蕭灼，以前的一些事情，很抱歉，對不起。”

那還是蕭灼朝自己咆哮著表白了之后，一次體育課，班里化學小組的幾個人被班主任特批不用去，在一起討論復習。

不記得是為什么了，好像是副組長忽然提起了同性戀，用一種神秘兮兮的語氣說：“誒，你們知道么，高二好像有個拉拉？”

“什么？”那時候腦子里連dota都沒有的林語，世界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拉拉。

“我靠，這你都不知道，真的假的，女同啊？”

“女同？”

副組長翻了個白眼，嚷嚷：“大爺，我真是服了您了，您老人家是不是還活在上世紀？女同都不知道？女的跟女的在一起啊，女同性戀啊！”

“額……”

“我給你們講哦，有人看到她們在宿舍偷偷親嘴呢，那場面……”

“我靠，這么勁爆，女的我也想看啊。”

“你丫不是應該想看男的么？”

“男你妹啊，老子是那種惡心玩意么。”

……

那幾個人嘰嘰喳喳的說著，林語一句話都插不上嘴，然后就見副組長忽然側頭，朝他笑的嘿嘿嘿，表情略有些猥瑣：“林第一，你怎么都不說話，難不成你也是個同性戀？”

問話幾乎是帶著點兒惡意，這個副組長常年是班里第二，老是跟林語對著干，這會兒問出這種問題也不讓人意外，可林語卻像是被人踩著了尾巴的貓，他想起前幾天宿舍樓下，蕭灼定定看著自己，幾乎是吼著說：“你真不知道我喜歡你？”

那時候的話會不會被誰聽到？這想法讓人覺得有點兒恐怖，一瞬間，林語幾乎是下意識地說：“怎么可能，同性戀也太惡心了。”

說完這話，其實林語就后悔了，他對于這類人群完全就不了解，認識的唯一一個大概還是蕭灼，朋友，認定成好朋友的那種，不是為了他爸的錢，而是真想跟這人做朋友，能一起聊天，聽他說自己不知道的那些世界的事情，也告訴他自己這個世界的事情。

只是從來沒想到，朋友對自己是那個心思，可即便如此，震驚之余卻從來沒有覺得惡心。

那又是為什么會說出惡心這個詞呢，也許是年少時的驕傲，不想被這幾個人說成某種不堪的人，又或者是只想給自己筑個堡壘，堅強的屬于朋友這個詞的堡壘。

時至今日，林語其實說不清楚自己當時到底是什么心情，可他還清晰記得，跟這幾個人又聊了幾句，他去上廁所，在教室后門卻看到了蕭灼。

高高大大又圓滾滾的蕭灼就靠在后門邊的墻壁上，閉著眼睛，一臉痛苦，然后很快睜開眼睛，看到林語猛地一愣，瞬間換上兇狠的表情，拔腿就跑下了樓，一身的贅rou都在抖。

他聽到自己說的話了么？這個想法激的林語渾身都是一抖，卻沒勇氣去追著蕭灼問，因為他不知道該用什么面目去面對他。

直到現在，躺在DEADFAT的房間，能夠清晰聽到他和自己的聲音，記憶里的同桌和癡迷的大神融合成了一個人，林語真心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就是個王八蛋。

“別跟我道歉，”蕭灼像是笑了起來，甚至還伸下左手，貼在林語額頭，手指不安分的摸著他的眉骨，輕聲說：“把道歉換成表白，我更喜歡。”

“想多了你！”明明還有些話想說，可聽到這話，林語那些惆悵的心情瞬間就沒了，哭笑不得，蕭灼屈指在他額頭上一彈，笑聲沉沉：“說了別撩我，面對你，我意志力很差。”

“滾蛋吧你！”林語瞬間無語，兇了一句，翻身背對著蕭灼，睡覺。

又摸了摸林語的耳朵，被對方一把揮開，蕭灼悻悻收回手，可笑容卻是止不住，開心的就好像得到了一整個世界。

這一晚兩人出乎意料都睡的很好，沒有出現任何一方失眠的情況，特別是林語，在地板上睡的無比香甜，甚至還做著美夢。

只是這美夢最終被某人的斷斷續續卻持之以恒的sao擾給打擾了，皺著眉頭醒過來的時候，因為沒睡醒眼角還帶著點兒水光，眼神因此格外朦朧。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坐在林語腦袋旁邊的蕭灼就那么看著他，像是被那點兒水光所蠱惑，手指不由自主地伸過去，輕輕貼上。

食指指腹因為常年按鍵盤而長著薄薄一層老繭，有點兒咯，還不太清醒的林語就直勾勾看著蕭灼，半響反應過來，剛才就一直覺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臉，是不是就這貨。

“你……”沒睡醒的聲音有點兒沙啞，因為兩人是反方向看著，林語兇巴巴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微笑，蕭灼對著他笑了笑，順手拉過他的手，放到自己嘴邊，吧唧親了一口。

“你還有完沒完了……”林語用力收回手，直接坐起來，瞪著他，十分嚴肅：“咱們得說清楚，你不是說當朋友重新認識么？哪個朋友天天親人的？蕭灼，這很有問題好么。”

“有什么問題？”挑挑眉毛，看林語實在是很嚴肅，蕭灼遂收起毛躁的手，做虛心聽講狀。

“我倆又不是談戀愛，你不要老這樣行么？”被他這么看著，林語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縝密的邏輯好像有點兒打結。

“可你也不是很反對啊，”又是惡劣的壓低聲音，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樣，驚人的亮，說的話更過分了：“林語，我喜歡你。”

林語倒抽一口冷氣，揉了把亂糟糟的頭發，心頭一把火沒地方撒，直接從毯子上站起來，背對著蕭灼，憤憤道：“別動不動就說這種話，我給你做點兒菜就回去了，下午餓了你就自己熱熱吃。”

說完了拔腿就走，只是還沒走出一步，就被人一把抓著，然后撞進了一個胸膛。

蕭灼左手用力抱緊了林語，彎下腰，下巴抵在他肩膀，靠在他耳邊，無賴又急躁：“別走。”

“那我們正常點兒行么？”林語深吸一口氣，掰開他的手，站直了，抬頭看蕭灼，表情是少見的焦慮：“好歹給我點兒時間空間消化？我做不到老死不相往來，可你也先別這樣，我得好好想想。”

“好。”乖乖地站在離林語兩米遠的地方，蕭灼依舊笑著，只是有點兒脆弱，林語看的心里一抽，不假思索地說：“我不會走的。”

之后的一天，蕭灼沒有再對林語毛手毛腳，也沒有動不動就表白，就好像兩人回到了高中，還沒有表白的那會兒，聊些dota圈的事兒，聊聊以前的學校什么的，抽空一起在客廳看了部好萊塢爆米花電影，還真挺像是老朋友的。

直到吃完了晚飯，林語又在兢兢業業擦灶臺，他放在客廳充電的手機鈴聲響了，蕭灼順手拿過來，看到來電人是——迷之狗蛋，隱約記得這好像是林語的同學，他相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