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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心煙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

分卷閱讀6

    乎有點兒不滿:“你和十meimei幾乎一般大,她就比你要沉一些。”

    我一愣,原來是掂我斤兩呢,頓時覺得有幾分羞窘。

    景昀繼而打量著我輕嘆:“你平日的飯都吃哪去了?總是這樣單單薄薄,怪可憐見兒的。”他眼中的悲憫之色越發濃郁,讓我心里很是不自在。

    我避開他的眼光,趕忙分辯:“定是乍脫下厚厚的冬衣,所以瞧著顯瘦。嬤嬤說我今年長高長胖了許多呢,難不成六哥想要我變成個小胖妹才高興?”

    景昀撫著我的肩頭笑了笑:“再胖些也無妨。”

    我撇了撇嘴,把臉扭向一邊:“哪有老是催著女孩兒家發胖的道理?九姐比我瘦得多呢,也不見你去可憐她!”

    景昀哭笑不得,揪住我一側的耳朵笑罵:“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著,又來呵我癢癢。

    我最禁不住別人撓癢,彎腰笑得喘不過氣兒來。

    景昀一手攬住我腰身,待我氣息漸漸平定才松開了手:“前兩日從我這兒拿去的書,可都讀完了?”

    我倚著雕欄想了想,回答:“讀了一多半兒。”

    “怪道這兩天都沒見著你,原來是躲在屋里用功哩。”他替我整了整衣裳,贊嘆一聲,唇邊帶笑,“那我考考你。”

    我笑著合起眼睛,點了點頭,心想,隨你怎么考我也不含糊。

    他輕輕捏了捏我的腮,豎起右手食指點點我鼻尖:“你先別得意,我問的要是答不上來,可不會輕饒你!”

    我把臉一揚,笑著翻眼望著天上。

    景昀悠然望著一湖碧水,在亭中款款踱了幾步,忽而開口,聲音朗朗:“‘莊子與惠子游于濠梁之上’這段文章,莊子以為水中之魚是悠游快樂的,惠子是如何回答他的?”

    我眨眨眼,笑說:“惠子對他說,你又不是魚,怎么知道魚是快樂的呢?”

    景昀接著問:“莊子又是如何反駁的?”

    我想也不想,脫口就答:“莊子說,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懂魚的快樂?”

    景昀笑著點了點頭,饒有興趣地瞅著我:“你在這兒學圣人看了老半天魚,可瞧出什么名堂來了?”

    我一怔,低頭瞅了瞅水里的游魚,復抬頭挑起一側眉毛看著他。

    景昀呵呵一笑:“你那是什么表情?答不上來,可是要挨罰的喔。”

    “誰說我答不出?”我不服氣地撅了撅嘴,“我看出——莊子只知魚是樂嘻嘻的,卻不知它也是臟兮兮的。”

    “哦?”景昀瞬間呆住,皺了皺眉,“此話怎么講?”

    我嘻嘻一笑,一手扶著欄桿,一手拿狗尾草指著亭下的魚群:“它們在水里游來游去的,好像是挺快樂。可是它們吃喝拉撒都在水里,你說它們臟是不臟?”

    景昀不由失笑,用手輕輕敲了敲我的頭,滿面思索之狀:“你這小腦袋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難道我說的不對?”我嘟著嘴瞪著他。

    景昀深深吸了一口氣,靜靜沉思片刻,輕嘆:“你說的極是,我竟從未想過這一點。”

    我得意地用手指噠噠叩著欄桿,垂頭笑看水中,口里喃喃:“小臟魚!”

    忽聽景昀嘆了口氣:“人其實和魚一樣,身處污濁之中而不自知,又有什么資格去嘲笑它們?”

    “啊?”我不解其意,驚訝地轉頭盯著他。

    景昀眉頭深鎖,面色沉沉,由不得開言解釋:“人腳下踏著骯臟的泥土,呼吸著布滿灰塵的空氣,食用的是從糞土中生長出來的蔬菜和糧食,身上還有長年累月都洗不凈的污垢。你說人和魚是不是很相似?我們低頭觀魚,一如造物主開眼垂視人世間的我們,我們覺得魚類愚蠢可笑,豈不知人活得也很荒謬!”

    景昀垂下眼睛,靜靜注視水面,若有深思,忽而幽幽感慨:“魚生于水,長于水,受制于水,這就是它們難以更改的宿命,也許,正因為不自知,所以才會快樂吧。”

    他的話我似懂非懂,我瞅著他只管出神。他轉過身,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臉上遮起一片陰云,連眼神也變得暗昧不明,言語中隱著幽深的悲憫:“我真希望你永遠也長不大……”

    可惜,我當時年幼天真,心地單純,不明白他的深意,心中很有點不平,扭轉頭沒好氣兒地反駁:“螢火蟲才長不大呢!”

    盈盈綠水映著我們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搖搖晃晃,我恍惚記起八歲那年,在清明皎白的月亮地兒,他也曾對我說過一樣的話。那時我們的影子,也像這樣,一高一矮,清清楚楚地映在月光照亮的地面上。

    ☆、受罰(上)

    我和景昀一面說著話,一面走出湖心亭,恰巧遇上一個婢女迎面匆匆走來。

    那個婢女一見景昀,神色立即拘謹起來。她先向我們端端正正地行了禮,然后恭聲對我稟道:“太后傳十一公主過去。”

    我一愣,太后怎么突然想起我來了?心里覺得很是古怪,不由惴惴不安。

    “所為何事?”景昀瞧了我一眼,少不得代我問了婢女一句,卻連正眼也沒睬她。

    “奴婢不知。太后正在慶寧宮等著呢,請十一公主快些過去吧。”婢女低眉順眼,仿佛一架傳聲機械,小心翼翼地動著嘴唇。

    我垂頭喪氣地立著,腳下只是不肯走。要知道,素日我一貫不怎么入太后她老人家的富貴眼,心里琢磨著,她忽然找我去,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你怕什么?”景昀細細觀瞧著我的表情,微笑打趣,“難不成是做了什么虧心事?”

    虧心事?我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方才被我摔壞的那個鳥籠,頓覺晴空中響起了滾滾焦雷。

    太后愛鳥成癖,慶寧宮里里外外不知懸掛了多少鳥籠、養著多少種不同名目的鳥雀,那里簡直就是個鳥的樂園——不,應該說是鳥雀的囚牢。因為太后的緣故,宮里人見了鳥籠子,都得小心翼翼,敬著三分。我當時怎么就連這個都忘了?真是糟糕。

    我邊走邊把事情的原委跟六哥講了一遍,景昀聽后不由倒抽一口冷氣,瞪著我連連搖頭嘆息:“你這下可闖了大禍!你有所不知,那對鳥叫做綬帶鳥,是父皇特地派了人費了許多工夫才弄到的,太后一直巴望著呢。今天才送進宮,想不到還沒到她老人家手上,倒先遭了你這么一劫。”

    我如遭電擊,心里涼了半截兒,腳底不由生了根,不肯再往前挪一步。

    景昀輕輕拍了拍我肩頭,臉上的笑容舒展開來,柔聲寬慰我:“其實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再說,你又不是誠心的,我陪你過去,你給太后好好磕個頭認個錯,想來也不至于怎樣。別怕,就算天塌下來,還有六哥給你撐著呢!”

    他的目光溫馨而堅定,讓我驚慌的心慢慢平定下來。他的手溫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