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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碗后沒有事干,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書。雨點有節奏地敲擊在落地窗上,演奏出一支抒情小調。沒多久楚茗的書就從手中掉到了地板上,他靠著沙發,闔眼睡著了。夢里依然在下雨,大雨瓢潑,雷聲震震,一道驚雷劃徹長空,將灰暗的天幕一分為二。楚茗被雷聲驚醒,睜眼時天色黑沉如夜,客廳仿佛被蒙上一層黑紗,黯淡無光。現在才下午四點,狂風裹挾著暴雨一陣又一陣地拍在窗上。他走過去拉上了窗簾,發現自己的鑰匙不見了,想了想,可能是留在外面的鎖孔里了。楚茗推開大門的同時對面的門也被打開,一個臉色陰沉的男人從里面走出,他像是剛剛發了一通大火,周身盡是凌厲得令人心驚的氣息。楚茗抬頭,不經意間與男人視線相對,微微愣了一下。白軼:“……”在看到楚茗的那一瞬間,他身上低沉如風暴欲來的氣場居然奇跡般地消散了,反應甚至比楚茗還要大,當即一步跨了過來——楚茗反射性地后退一步,隨即就被男人重重摁在了墻上。受過傷的手臂被白軼用力抓住,雖然傷口已經痊愈,卻還是有種隱隱作痛的感覺。楚茗低哼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男人封住了唇。這個吻是那樣的急切,疾風驟雨般來勢洶洶。白軼似乎劇烈地渴望著從楚茗這里索要一切,禁錮著他的自由,強迫他仰首承受自己的吻,又不容許他有半點抽身的機會。然而很快的,他的動作停下了。男人從短暫的狂躁中恢復了理智,發現了一件事實——他身前的這個人,沒有回應過他。無論是強迫還是占有,楚茗都沒有任何動作,他就這么一動不動地被白軼按在墻上,眼底是一片無動于衷的冷靜。白軼與他對視,眼中神色幾變,最終晦澀不明:“你——”楚茗突然打斷了他:“要進來坐嗎?”白軼:“……好。”他跟著楚茗進了屋子,反手拉住門把手,緩緩關上了門。沙發上還堆著書和毛毯,楚茗把它們一起丟到一邊,隨手收拾下客廳,又從櫥柜里翻出一包不知什么時候的茶葉,給白軼泡了一杯茶。他做這些時白軼就在一旁就緊緊地盯著他,目光一寸不移,仿佛是緊盯著自己的所有物,眼中帶著炙熱得不加掩飾的占有欲。楚茗對此仿若無覺,他把茶杯放到白軼面前,說了句“你等一下”,然后就回臥室找什么東西去了。白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默了一下,無言地將茶水咽了下去,又放下了杯子。很快楚茗從房間里出來了,手里拿著一支筆,還有一份文件。白軼瞳孔微微一縮。楚茗在男人沉沉壓抑的視線下將那份離婚協議書推到他面前,抬頭平靜道:“簽了吧。”“……”有那么一瞬男人看起來極度可怕,就像一頭瀕臨失控的野獸,隨時會暴起傷人。楚茗并不畏懼,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片刻后白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一切戾氣都埋在深邃的眉眼間,不著一絲痕跡。他握住楚茗手腕,啞聲道:“為什么。”聽了這句話,楚茗突然笑了起來。這個笑容也是素淡的,卻含著一絲微微的嘲諷。他輕聲道:“白軼,為什么不問問你自己,問問外面的季澤呢?”白軼:“我和他沒有關系。”他用力地握住楚茗的手,手指強硬地擠入楚茗指間,想和他十指交扣。男人指間戴著的那枚鉆戒硌得皮膚生疼,楚茗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握著,道:“那天晚上你在季澤那里,對嗎?”白軼:“哪天?”楚茗聞言,又是一聲輕輕的笑聲。他一邊笑著一邊硬生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用力之大,甚至讓鉆戒邊角在手上劃出一道血痕。白軼本能地要去抓他的手,又要去找創口貼。楚茗卻后退一步,和他隔開了一段距離。“我爺爺去世的那天,”他道,“你在季澤床上,對嗎?”“……”不知是因為哪句話,白軼的身形一下子僵住了。他仿佛這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眼中有清清楚楚的愕然,而后迅速地黯淡了下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地意識到,他們之間是真的不存在任何可能了。楚茗還在旁邊慢慢地道:“楊玫也好,季澤也罷,這樣的緋聞,只要你想壓,就能壓下來。”“白軼,你故意給我看了三年,就是要時時刻刻提醒我,讓我認清我把自己賣給你們白家的事實——對嗎?白軼:“不,我只是——”楚茗做了個打斷的手勢,語氣輕輕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微不足道的小事。“白軼,我受夠你了,我們離婚吧。”“……”如果說楚茗剛才的態度還能給他留下一絲希望的話,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就如同鍘刀斬落,直接斷去了一切可能。那一刻這個一向冷硬的男人的眼眶竟然微微發紅,他張了張嘴,嗓音酸啞而艱澀:“不。”楚茗:“那你要怎樣才能答應呢,是把我毀了,還是讓我自殺給你看?”青年漂亮如黑曜石的眼睛里沉著一汪深潭,風輕云淡,無波無瀾。白軼與他視線相對,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人眼中的神色也一絲絲灰暗,最終凝成一份無法化去的絕望。“再給我一次機會,”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那樣,艱難滯澀,隱隱含著血沫,“楚茗……我愛你。”他握住楚茗的手,深深地將額頭埋在了青年的手掌之中。“我愛你。”他重復著這句話,仿佛一夜間失去了所有,只剩下唯一一件財物的失敗者——要拿著這僅有的財物,去乞求一點可以讓他活下去的東西。楚茗再次緩慢而不容拒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道:“你的愛太重了,我承受不起。”他把那只筆輕輕塞到白軼手中,道:“簽吧。”“……”男人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這只手曾在高檔的會議室里執著名貴的鋼筆簽署過上億合同的,此刻面對一份小小的離婚協議書,指節卻微微顫抖。筆尖死死地抵在雪白的紙張上,滲開一小點墨跡。他的雙目赤紅,幾次想要摔筆離開,在對上楚茗淡漠的視線后又頹然地坐了回去,手指插入發間,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也凌亂地垂下數縷,顯得狼狽而頹喪。他最終在離婚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凌亂而潦草——是被楚茗按著手腕,一筆一筆簽下的。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時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