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小包，拿出橘黃色制式注射器。

他用牙齒掰開蓋口，堅定看向張湯木，說：“用一針腎上腺素！”

張湯木：“嗯！”

不放棄，絕不放棄！

一針戳在老人肩頭，未稀釋的腎上腺素，整管涌入體內(nèi)，收縮強心……

他們焦急等待著，然而，停跳的心臟，并未重新搏動。

“……”

李杰瑞跪在地上，胸膛起伏。

“李杰瑞……”張湯木看向他。

就這樣結束了嗎？

可李杰瑞，李杰瑞他從不放棄！！

“你要干什么？！！”張湯木真的沒有想到，“你瘋了？?。。　?/br>
李杰瑞戴上白色的一次性手套，拆出一把四號手術刀，說：“對，我是瘋了。我要開胸，打開胸腔，直接按摩心臟！你要不要幫我！”

張湯木握住他的手腕：“不行！現(xiàn)在還有哪個醫(yī)生，敢現(xiàn)場開胸按摩?。?！——病人如果死了，你這輩子都拿不到學位證書，你這輩子都別想當醫(yī)生了?。?！”

李杰瑞：“不開胸，肯定活不成了！現(xiàn)在開，……”他忽然沉默。

張湯木客觀道：“現(xiàn)在開，希望比零，也多不到哪里去……”

李杰瑞喃喃：“是啊，說不定，家屬還會告死我……”

兩人平靜下來。

只有雷與雨的聲音。

李杰瑞輕輕一笑，“那你要不要幫我？”

他的眼睛，溫柔而清透，如果一個人，下定了某種無可更動的決心，你就會看見這樣一雙眼睛。

張湯木凝視著他，眸子也變得溫柔。

“我來?！睆垳菊f，“做你的醫(yī)生吧，我可是要開醫(yī)院、當院長的人，這一刀，我來開吧。”

李杰瑞頓了頓，放聲大笑：“哈，哈，哈！不可能！你不要搶了老子的風頭??！”

胸骨以下暴露。

張湯木直接倒光整瓶濃棕色的碘伏，消毒患者肌膚。

他在老人胸前，蓋上手術用的藍色無紡布，中間方形中空的區(qū)域，就是手術視野區(qū)。

李杰瑞握住刀，雪亮的刀尖，愈行愈近。將要觸及膚里，那一寸鋒利，卻不住顫動。

手抖，這絕對是手抖。

“媽勒個雞！”李杰瑞倒抽氣，“這可是老子第一次切活人……”

張湯木一手撐起白大褂，撐出一片干燥的天空，另一手，緩緩上前，握住了李杰瑞那不停抖動、那握住刀的手。

“一起來?！睆垳境麍远c頭。

這是任誰都不能拒絕的并肩而戰(zhàn)。

李杰瑞冰涼的手，感覺到guntang的熱度，如同注入力量。

“開始了！”他集中精神，摸索出胸骨下緣，繼而再不猶豫，從上至下，劃出一條完美筆直的切口。

“心臟！！”李杰瑞不禁驚嘆。

是啊，是心臟。

不能跳動的生命之源，外膜上，已浮現(xiàn)出慘白的顏色。

李杰瑞將手探入，一下，一下……擠壓……

他永遠都學不會放棄，他永遠都不要放棄！！

突……

突……

世界一片靜謐，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只有手心里，無聲的波動，需要用觸感去聽，卻振聾發(fā)聵。

李杰瑞熱淚盈眶，對張湯木大喊：“我cao！跳了！跳了??！我感覺到了！！”

接著，手中的心臟，rou眼可見的加速搏動，外膜一片充盈，恢復鮮紅的色彩。

他看見張湯木笑了，張湯木伸出手，用力揉著他的腦袋。

“李杰瑞！干得漂亮！！”

那強烈的觸碰，歡欣鼓舞，仿佛按下某種按鈕，釋放出李杰瑞深藏的不安與脆弱。

李杰瑞嚎啕大哭起來，一抽一抽的：“媽勒個雞！！嚇死老子了?。?！——”

張湯木俯身，抱住他的腦袋，臉頰貼去他濕軟的頭發(fā)。

“嗚嗚嗚嗚！——”李杰瑞在張湯木的頸彎里，放聲哭訴，“你是不是有病??！你為什么不阻止我？??！……”

張湯木輕撫懷里的小獸，柔聲道：“噓……沒事了，都過去了……”

他們一同見證生命的奇跡。

不放棄！不放棄！

他們只經(jīng)歷了很短的時間，卻覺得很長，差點把一生都用光。

后來，呼叫聲此起彼伏，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

司機大林嚇得都不會說話了，眼淚直掉，“救人?。。　热税。。　罱苋穑?！張湯木?。。　?/br>
李杰瑞哭哭啼啼，趕緊在張湯木衣服上蹭了一把眼淚鼻涕，抬起腦袋，喊：“老子在這兒！！”

大林帶著人，什么工具都用上，幾乎徒手刨著進來。

一看情況，大林抱住李杰瑞和張湯木兩個泥娃娃，哭道：“天吶！——你們怎么能這么鎮(zhèn)定！——”

李杰瑞：“老子天下第一！”

張湯木：“我們已經(jīng)發(fā)過瘋了。”

午夜。

“喂，你好，您是薛老師嗎？我是警察。”

薛小谷胸有成竹：“李杰瑞又怎么了？”

警察頓了頓，“是。你們班的李杰瑞，好像給病人做了開胸手術?！?/br>
薛小谷一聲沒吭，直接從床上栽了下去。

這件事情，薛小谷處理不了，必須上報領導。

可他又不愿學生吃虧，風急火燎開車到達醫(yī)院，先了解情況，再想辦法。

醫(yī)院走廊上，情況那是相當?shù)膹碗s。

警察、記者、拆遷單位、街道辦負責人、保險公司、120急救中心協(xié)調(diào)、醫(yī)院科室領導、街坊鄰居、看熱鬧的……

哪里還有薛小谷這么一個小輔導員的位置？

薛小谷心中大喊不妙，無措望去，又是一驚——校長居然也在！

他挨挨擠擠走上前，“周校長！周校長！”

不是他不匯報，實在是不知道怎么匯報。算了，現(xiàn)在匯報也不晚，看見校長，猶如看見親人。

周校長和醫(yī)院領導，正往會議室走，滿面肅容。一位秘書攔住薛小谷，“小薛，你來了?！?/br>
薛小谷牽住秘書的袖子，低聲急問，“病人怎么樣？”

秘書說：“還在手術中。”

薛小谷冷汗直冒：“能不能活下來？”

秘書將他拉到一旁，“老人年紀大了。發(fā)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br>
薛小谷大嘆一聲：“唉！這下可真是闖出大禍了！……”

秘書悄悄講：“記者鬧的比較兇，很想搞一個醫(yī)療事故的大新聞。校長正在會議室，幾方人馬坐下來，看一看怎么處理。”

薛小谷急道：“樓都塌了！我們小孩子是要救人?。∷褪恰瓌澚艘坏抖眩∪f一人沒了，難不成要把責任，都推到李杰瑞身上？！”

秘書拍拍薛小谷的肩膀，希望他接受事實：“畢竟是沒有醫(yī)療處置權的學生。接下來，事情怎么發(fā)展，誰也不知道。最好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