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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賴袁老先生。 老先生的人品學(xué)識這樣的好,于我又有大恩,我怎能罔顧恩情,恩將仇報(bào),眼睜睜看著他女兒外孫赴死呢!” 元晦將心中話說了出來,心中暢快了些,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此時(shí)再看那棋盤,倒也不覺得煩躁了。 莊先生是外祖父為自己選的夫子。 既是先生,有師生之誼,又是謀士,為自己謀劃許多,元晦對他自然非常敬重。 只是莊先生骨子里有法家刑、克的影子。一直教導(dǎo)他,要想謀得大位,就必須有人獻(xiàn)出性命來實(shí)踐,有人流出鮮血來祭奠。 不惜代價(jià)、不擇手段。 血染的思想! 元晦對此有些頗不贊同:這種踩著萬千尸骨登上的皇位,要他坐,他是坐不安穩(wěn)的,怕是一生都會難安! 莊先生聽了他的解釋,“啪”的一聲落下一子,搖頭嘆息道:“奪位,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分的后悔。老夫知道,你是覺得老夫心性殘忍,視人命如草芥。 只是你若不狠,別人只會比你更狠,多數(shù)時(shí)候,那些能順順利利登頂成功的,往往是那些狠的下心、萬般情義皆空之人,看看曹匹夫、武皇后,再看看你父皇,哪一個不是如此? 你如今看中感情是沒問題,只是為了這些往日的情義耽誤了大事,這卻是老夫不敢茍同之處了!” 元晦本還沒什么,待聽得莊先生提到了自己的父皇,不禁眼神一黯。 想起那些經(jīng)年往事,那些死去和消失的人和事,他的胸中就是一股郁忿傷心在涌動。 這種感覺填滿了他的心,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先生,曹公說寧教我負(fù)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fù)我,學(xué)生對此卻不贊同,該是寧教天下人負(fù)我,不教我負(fù)天下人才對。 若是為了大業(yè),不擇手段,連骨rou親情都不顧,連救命恩人都要?dú)ⅲ怯峙c禽獸何異? 這樣的人,若是登了高位,如何能要求他愛民如子呢?只會成為天下人的禍害,為人所唾棄罷了!” ☆、第078章 堅(jiān)持 莊先生聽他如此說,知他心意已決,不是一時(shí)半會兒就能改變的了的,也只能幽幽的長嘆一口氣。 他又落下一枚黑子,眼睛盯著棋盤,說道:“有仁心自然是好,只是也要分時(shí)機(jī)。今日你若是已登上了九五高位,施行仁政,做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我自是會舉雙手贊同。 只是現(xiàn)如今情況不同,這登頂之路,恰如如今這棋局,險(xiǎn)象環(huán)生,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你細(xì)想一想,古往今來的這一個個皇位,哪一個不是用尸山rou海、一層層骷髏鋪就的?我知道你向來不喜這些陰謀詭計(jì),只是如今小人當(dāng)?shù)溃闳粝胄芯又Y,以陽謀取勝,也得有人接招才是!” 說完這話,莊先生就停頓了一下。 他抬頭看著對面的元晦,見他只是低著頭,雙眼盯著棋盤,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知他是聽進(jìn)去了,索性又加了一把火。 他繼續(xù)道:“況且,你如今又不得皇帝待見,比那生母卑賤的七皇子還要不如,天時(shí)地利人和皆不在你這兒,要想正常登位,又談何容易?我知道你現(xiàn)如今也是聽不進(jìn)去的,只是你現(xiàn)在偏居晉州,尚且式微,沒有多少人關(guān)注你,行事自然無礙。 等你日后嶄露頭角,怕是各種陰謀詭計(jì)都要沖著你來了,到那時(shí),你若再想著這些情分、仁心,行動受此束縛,必定會撞得頭破血流,若等到事情臨了再后悔,豈不就晚了?” 莊先生的語氣頗為意味深長,顯得有些無奈。 自己這個弟子什么都好,文韜武略,樣樣過人,只是有時(shí)卻太過于婦人之仁了!像今日這事,他是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妥,大好的機(jī)會就這樣白白流失了。 明顯的魄力不夠,若不加改變,怕是大事難成啊。 莊先生的分析字字千鈞,元晦聽了,一時(shí)默然,也在低頭沉思。 莊夫子自十年前起,就與自己綁在了一條船上,不僅對自己嚴(yán)加教導(dǎo),而且在政事上也處處為自己謀劃,對自己的事情可以說是盡心盡力,嚴(yán)加要求,算得上是自己的半父。 自己也是皇子龍孫,他剛剛這番話并不是什么好話,若是別人,必不會對自己如此說的,也就莊夫子與自己親厚,才會這般犀利的指出。 雖是如此,但莊夫子這些話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可謂是用心良苦。 并且,他說的這些道理,自己也都是懂得的,只是一旦聯(lián)想起自身的遭遇,他就覺得委實(shí)做不到這些。 “先生說的極有道理,只是,每每想起外祖一家的經(jīng)歷,學(xué)生就心有戚戚,做不到這樣心黑手辣。學(xué)生有自己的堅(jiān)持,并不想成為自己鄙視的那種人!所以,學(xué)生想試著看看,至于以后會如何,就再慢慢說吧!” 莊先生聽他如此說,知道是觸到了他的心病,動作不由一頓,撫了撫胡須,嘆道:“你必是又想起你父皇……哎!算了,姑且算你是情有可原吧!只是凡事不可矯枉過正,你要仔細(xì)把握這個度才好。至于其他的,就像你所說的,走一步算一步,也只能從長計(jì)議了!” 莊先生暗自嘆息,人的性情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改過來的,罷了罷了!日后自己就從旁多多提醒就是了。 師徒兩個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兩人下了一會兒棋,總算分出了勝負(fù)。 元晦最終贏了半子。 跟往常一樣,倒是沒什么奇怪之處。 兩人丟了棋子,這才又重新談起了正事來。 “你可想好了要何時(shí)回晉州?你現(xiàn)在可是無詔私自入京師,京師難免有人盯著你,再加上你后院那位王妃……若是被人察覺了,那就不妙了!” 莊夫子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開口問了起來。 “等到幫高卓那老兒將鹽運(yùn)案的證據(jù)收集完畢吧!估計(jì)也就是這兩天了!至于您擔(dān)心的問題,這莊子上守衛(wèi)森嚴(yán),不會有什么大礙,至于譚氏,我與她向來保持著距離,往往是十天半月才會見一次,這次又是以狩獵之名出來,她自也不會發(fā)現(xiàn)我已離開晉州,先生就請放心吧!對了,說到回去,您這次可要同我一起回晉州?” 這次入京師,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將太子的把柄捅給高卓知道,不把此事辦妥,他又怎能安心的回封地? 這事是來之前就已打算的很清楚,元晦見莊先生問起此事,自然回應(yīng)的很輕松。 莊先生聽他都已安排妥當(dāng),也就放下心來,同時(shí)不忘又提醒他道:“你做事向來周密,我自也沒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譚氏出身譚家,與勇毅侯府關(guān)系親近,陳氏既然安排把她嫁給你,可沒安什么好心,她自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你切不可放松警惕了!畢竟后宅起火,燒到前朝的,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