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

    她臉頰暈紅，見周圍的人都笑嘻嘻的，竊竊私語，她想到方才全被人瞧進眼里，忍不住臉上更紅了，心慌氣促地拿起畫冊看。

    他安靜地垂著頭，下巴擱在她毛茸茸的衣領里，纖長的睫毛低低地覆著，仿佛一排漂亮漆黑的稠扇，睫尖隱約剔透，他就緊緊地抱著她，冬末的日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猶如淡淡的蝶翅，停棲在他修長的眉尾，不可思議的清雋好看。

    桌上擺著一只琉璃花瓶，里面放了一束水仙，花香靜幽幽的，滿室皆是淡淡的香，所有人都不由屏息靜氣，都不愿說話似，而他就像月下的淺潭，浸潤著濯濯的清蓮，一朵朵在浩潔的白霜里綻放。

    白絡絡最后挑了兩款中式的婚紗照，正要去挑西式的，就聽他溫潤的嗓音，如蠶絲樣深纏著繾綣寵溺，低迷動聽：“絡絡，后面的不用選了。”

    她的身子深深陷在他的懷中，四周都是他的氣息，他的眼中唯有她的身影，如同狂炙驚心的深海，直能將她溺斃了，她好似被蠱惑了般，眼里有一絲恍惚，聲音低低的：“為什么？”

    他的唇角彎彎地往上一揚，溫柔地吻上她的嘴角，她的唇有甜美的味道，透著幽魂噬骨的香氣，滿滿漾漾地盈滿血液里，他貪戀地啄了又啄，眼里爍出極點明耀的歡喜，熠熠璀璨，低眉淺笑著：“拍完了，我有禮物要給絡絡。”

    見他這樣說，她本來極亮的一雙杏眸，澄如秋水般，盈盈望著他：“禮物？”他心口撲通一顫，狠狠蹭了蹭她的鼻子，目光里沉溺不已：“嗯。”她立刻放下畫冊，招來了店員，那女店員微笑著問道：“確定是這兩套嗎，那我們要開始安排了。”

    白絡絡點一點頭，笑道：“就先拍這兩個。”

    一切都預備起來。

    應該提前說好了，她坐在化妝臺前，看向身邊的女孩，無論是化妝還是發型設計，統統都是女店員，而他的那邊則是清一色的男設計師，她抿嘴一笑，心里頓時甜甜的，盈滿了蜜糖似。

    他們化完了妝，店員就領他們去更衣室換衣裳，經過一番折騰，他們便退了出去，留下她獨自望著鏡中的自己，一件素白的鮫紗百褶裙，頭戴芙蓉玉釵，長發披肩，腰配翠瑯軒，綴著晶瑩的明珠，兩灣靈氣沛然的柳煙眉，杏眸里波光瀲滟，顧盼生輝一樣，仿佛是柔美的梔子花，在雨意空濛的江南里徐徐綻放。

    她來回看了看，頗為新奇，于是滿意地掀開布簾走出去，抬頭的一剎那，便一眼落進他那雙溫潤幽亮的眸里，仿佛是極深碧綠的潭水，柔軟的浮萍漾動，割裂開絲絲漣漪，深處浮動著龐然驚心的暗影，一如往昔。

    他不過一身雪白的長衫，烏發如瀑，那修長的眉尾輕揚，漆黑的睫毛如同羽扇，半掩著似月盞微彎的眼眸，襯得他眼角細柔，薄唇也透出瑩潤的紅，唇紅齒白，噬人心魄的好看，好似微風拂過，發間一束絲帶微曳，那如古玉一樣雋秀的面孔，清逸深邃，芝蘭玉樹一樣，猶如不沾塵世的翩然謫仙。

    不知怎的，她的視線漸漸地迷亂，竟生出一種錯覺，他雋美俊逸的面孔，唇角溫柔的弧度，目光里無法抑制地執狂和灼熱，隔著淡淡沉木的香，隔著千山萬水，仿佛在夢里曾經歷過一回，陌生極了，卻又熟悉到極點。

    仿佛三生三世，轉眼卻只是一個恍惚。

    Chapter81 【尾聲4】

    他們下午才拍完了婚紗照，她身心勞累，只覺得困極了，坐在化妝桌前昏昏欲睡，店員為她拆卸頭上的發飾，正取下最后一根釵子，阿四忽然跑進來，捧著兩個偌大的粉紅紙盒。

    宋清玨已經換上原來的白襯衫，系好一排紐扣，便急匆匆從他手里拿過盒子，又問了幾句話，阿四就謹慎老實的回答，她惦記著自己的禮物，方才一點困意全無，倏地起身跑過去，笑道：“老公！”

    他眼里燃著灼灼焚烈的火簇，亮的驚心動魄，滿心里都漫出一種如狂的欣喜，連眉梢也溢出極明耀的光彩，嘴角高高地揚起來，極雀躍地喚道：“老婆！！”她看了看他手上的箱子，眼里亮晶晶的，抬頭問道：“這是什么？”

    他眼眸微彎，眸里爍著很神秘的笑意，低眉淺笑著：“是新的衣服，絡絡快去換上。”

    白絡絡怔了一怔，見他目光里蘊著一種狂炙的期待，異樣灼熱，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抱起盒子跑去試衣間，他見她將布簾拉上，這才將另一個盒子抱起來，轉身去另外的試衣間。

    過了許久，絲絨的紫紅色布幔緩緩地拉開。

    午后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窗幾明凈，疏影橫斜的光影里，并不會很熱，她穿著一件雪白的婚紗，卻并不是尋常的婚紗樣子，嬌柔的薄紗肩帶，綴著小小的水晶，只露出一截粉嫩的頸子，腰身繡著古典的梔子花紋，好似滿天星般漸次綻放。

    無數的小花簇擁在一起，長長地直逶迤在她裙擺，那裙擺也好似一瓣柔美的花，在日光下泛著絢麗的星芒，就好似童話里最純美的公主。

    窗外的樹在風里搖曳，絢麗明亮的淡影里，他一身潔白的西服，屏息著佇立在她的面前，胸腔里的一顆心跳得又快又急，每一下都劇烈地震著胸腔，就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那里，血管不堪重負，向四肢蔓延沸熱，耳膜傳來嗡嗡的轟鳴，他癡了一樣，眼里漾著幽烈的光，明明早已經無法自拔。

    他拿出金絲絨的盒子，慢慢地打開盒蓋來，那種水晶般流淌的光芒，漂亮的直令人屏住呼吸，他取出一條鑲嵌粉鉆的項鏈，親自為她戴上，他的動作很輕，面孔間透出一種極認真的神色，好似虔誠的儀式，她指間也一直戴著那枚戒指，瑩潤的光輝直映上臉龐，宛若滟滟的彩霞。

    她竟然不敢動，宛如還在夢里，他緊緊地抱住她，溫軟的雙唇已經覆上她的嘴唇，輾轉吸吮著她齒間的甘芳，他的目光溫柔暗烈，熟悉而真切的氣息將她籠罩，他無限貪戀地蹭了蹭她的臉，聲音暗啞低迷：“老婆最好看了……”

    她緊緊地抱住他，眼中閃爍著迷離的笑意，喃喃著：“老公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看的。”

    所有人都遠遠望著相擁的他們，暖氣拂來，吹得窗簾的流蘇輕輕搖曳，下面綴著柔軟的花邊，一點耀眼的日光籠罩著他們，迷離如綺，如同恍惚透明的微芒，他溫柔地親吻著她的額頭，她微垂著臉，面容間滿是甜美的笑，再也沒人能走近他們。

    到了五點的光景，天色已經暗沉沉的，車子駛離市區，街邊暈黃的燈光映在窗上，那光線也是微涼，流光溢彩一般飛逝而過，一顆又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