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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尋遞過紙巾,章心宥一邊笑一邊擤鼻涕,眼淚還在淌,荊尋索性把一整盒紙抽都給他了。哭完神清氣爽,開始不好意思了。章心宥紅通通的眼睛看荊尋:“尋哥……你可別說出去啊。”眼角還有點濕,荊尋伸手給他抹去了,輕聲問:“怎么了?”章心宥搖搖頭:“……就是,最近事兒太多了,堵得慌。現在沒事了,真的。”“你們肯定都覺得我特別天真,但其實我都懂……這都不是第一次了……幫領導家小孩去補習,連我在內去了四個老師;指定去那誰家親戚開的網店消費,那化妝品都不知道哪兒產的,四位數一套!用得我媽臉上直過敏!關系戶在附近開的飯館,動不動就組織我們去聚餐——我哪次也沒拒絕啊!”“……但是這回性質不一樣,這不是掏點錢就完了,這回讓你報倆學生,下回就能報八個!我也不是說就覺得他們一定教不好,但凡正規點的都沒問題!真的!我不是要當這個出頭鳥,也不想跟誰對著干……”“我就是想……怎么著也不能從學生身上下手……”“尋哥,我就是不問家長直接報倆名字上去,學生都不帶懷疑我的——可是我以后就沒法拍著胸`脯說,‘老師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說白了,章心宥是不想讓自己對自己失望,對章老師失望——他怕自己一旦放棄一次,底線便會層層降低。“嗯,我明白了。”看他又開始抹眼淚,荊尋認真地回答。“是我沒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以后不會了。”章心宥猛勁兒搖頭,“不是,尋哥,你沒有錯,是我固執,他們都這么說的。”“他們?”“我同學,有一個連后路都給我找好了,讓我辭職了就去他那個補習班。”荊尋哈哈哈地笑。“我希望……有人能理解我這么做是為了什么……雖然有點傻……”如果說領導的一點手段令他無奈和委屈,身邊人的勸導卻令他如墜深淵。為什么會覺得這是正常的?為什么會“大家都這樣”?為什么會說“你實在大驚小怪”?這件事也許很小,但它就是不對啊!曾幾何時,大家都會贊同的那一邊,就變成絕對正確了嗎?荊尋伸長了手臂攬過章心宥的肩膀,將他朝自己的方向攏過來搖晃:“我們心宥才不傻呢,這不是傻,這是有堅持。”章心宥羞澀地垂著頭不敢看他:“反正小鞋也不能老穿……我好好教課,把學生教好了不就得了?我覺得領導也不會那么小心眼兒光盯著我一個人……”荊尋笑一笑,問道:“還準備加多久啊?這個時間公車地鐵都沒了。”“再半個鐘頭就回……”不用絞盡腦汁花式出題,老實講章心宥其實輕松了不少。帶兩個班,總不能光可著自己班照顧。兩個班近八十個學生,他給每個人出一道適合的大題就是八十題,多幾題就翻幾倍,天天出神人也搞不完,只能折中,分期分批各種方式輪完一遍,隔幾天再來。現在出完作業得先通過教研組,想搞花樣也沒得搞,反倒省心。“可是你還胃痛。”“好像也不痛了?”章心宥摸摸胃部,可能是哭完以后壓力也釋放了,他嘿嘿一笑。“那就聽尋哥的話,回家吧。”荊尋扣上安全帶,“去拿外套和背包,我等你。”章心宥眼睛眨了眨,聽出這是要送自己回家的意思,天人交戰了一番決定不跟荊尋客套了,“哎”一聲開門下車,荊尋還攆著補上一句“別忘了錢包啊那老師”。章心宥的滿頭卷毛隨著他一路小跑顛來顛去,瘦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校門里。你能扛多久呢?荊尋想。他其實是專程過來一趟,說順便只是怕章心宥有負擔。他想看看這個小青年是不是這么快就有妥協的跡象——到底是想盼望著他堅持下去,還是勸他趁早放棄,或者只是想看著他被壓垮的一瞬間?荊尋自己也不知道。他確實曾經覺得章心宥天真了一些,但卻不曾嘲笑過這種天真。這世界上有如自己一般在泥濘中成長起來的卑劣之人,也有在陽光下長大的正直之人,每個人用自己的方式生存著,或許他有一些嫉妒,卻沒有嘲笑的資格。如果可以,他也想活得這么天真單純。章心宥沒有多么特殊,沒有多么偉光正;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平凡的,二十八歲晚熟青年,不起眼的初中老師,在或許有一點小爭執卻幸福而溫暖的家庭長大,以誠待人,永遠心存善意;以為自己對人性之惡已經有所準備,卻發現最可怕的并不是敵人,而是不知何時已經被同化了的同伴。這一次波折過去,他便會成為集體中的異類,如果排斥最初是從頂端開始,那么很快會逐漸往下滲透,終將會將他這一個不和諧的音色,一粒磨人的砂,一點點地驅趕出集體之外。你做好準備了嗎?心宥。荊尋喜歡他那一點天真。他不是一張白紙般單純無邪,而是在歪曲的規則之中想方設法地保有自己的一點堅持,即使會被別人嘲笑。而荊尋又痛恨這一點天真。為什么他還能將前方的路想象得如此美好?這一次小小的試探已經讓他如此難熬,為何還是看不清周遭已經變成一片泥沼?章心宥如同一盞微弱的燈火,執拗地風中燃燒著細小的火苗。荊尋第一次離這樣的一盞燈火如此之近,可以幫他燃燒得更旺,然而更加短命;也可以選擇無情地撲滅,讓它變得跟自己一樣;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冷眼旁觀看著它忽明忽暗。你要怎么做呢,荊尋?第28章解散的七人小組再次坐上副駕的章心宥看起來開心多了,喋喋不休地講他參加比賽打算要講什么內容、學校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順便夸一下舒星憶的數學在穩步提高——雖然有點緩慢。他說,荊尋就聽,他笑,荊尋也跟著笑,絕不冷場。“尋哥,等我忙完,還能一起打球嗎?”到了家門口,章心宥問道。“打球啊——”荊尋皺著眉頭想。見他猶豫,章心宥以為讓他為難了,連忙說:“你要是也忙……那就算了,我就是問問!”荊尋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想干點別的也成啊。”“別的……什么呀?”“你可以想想嘛。”章心宥很認真地想,一邊想一邊嘟囔:冬天戶外運動都挺遭罪的,兩個男人聚會除了運動吃飯還能干啥呀?“想不太出來……”“想不出來?”“想不出來……”小青年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