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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朱門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

分卷閱讀17

    想起,已經過了好幾天。

臨近除夕,街上年味十足,白于煁遲遲不肯回老宅。

除了和生意場的朋友小聚幾次,其余時間都窩在鼓鐘山莊,不用去公司,沒有事情可做,也不愿意走,一年難得閑暇的時光就這么被他浪費在別墅,一日三餐都是助理買好送過來。

助理是個年輕男子,次次來都能感受到老板身上散發出來的寒冰氣息,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讓人瑟瑟發抖,他不敢多嘴,本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送飯,定時雇傭家政鐘點工收拾房子。

中午的食盒根本沒拆封,白于煁餓了一頓,把才送來的晚餐打開吃,吃到一半難以入喉,卻沒有飽腹感。

他拿起手機看時間,順便看了看有沒有未接消息。

沒有。

自那晚起,周錫就沒有回來,手機依然關機,他不太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突然冷落的態度讓他莫名火大,還夾雜著一種自己也尚未察覺的被無端忽視的委屈。

為什么不回來?就算是因為余顏顏也該打電話說一聲,而不是關機。他無法做到和顏悅色去思考這件事,幾天的時間足夠讓他在咬牙切齒的盛怒之下生出一絲沒由來的心慌。

甚至忘記考慮周錫為什么應該給他打電話。周錫沒有給他報備行程的義務。他們是床上交易,并沒有約定可以相互干涉對方的生活。

陸潘琴打電話來,催他趕快回去,他總說“不急”,他也不知道待在這里有什么意義,他只是在想等周錫回來一定要好好質問,問他有沒有擺清自己的角色,有沒有把他放在眼里,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然后待得到滿意的答案,摔門離去,一定要這樣才能善罷甘休,平復心中的怒氣。

“陸姨讓我問你到底忙些什么?”

梁覃在電話接通后開門見山,想起白于煁前幾天的冷淡,怕他沒緩過來,憋太久怒急攻心,擔憂道:“阿煁,你還好吧?那天周錫說你可能會不舒服,我看著還好就沒問,后來因為沈西洋就給忘……”

“你說什么?”

梁覃心想果然如此:“你是不是不想聽到沈西洋的名字?”

白于煁擰眉,語氣有些冷:“我問你周錫說什么?那天是哪天?”

“就我來接你的那天啊,周錫也來了,不是你讓他的嗎?”梁覃反應過來自己跑錯茬,聽見那頭沒出聲,硬著頭皮繼續說:“我和他一起進來的,撞見你和沈…在墻上…咳…干那啥,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后接了一通電話就走了,很著急的樣子,走之前說如果發現你不舒服,就讓我幫你揉一揉肚子。所以你那天有沒有不舒……”

“嘟——”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白于煁握著手機,黑眸深邃不明,說不出是惱怒還是驚喜更多,周錫來過,這是他沒想到的。

眼前不禁浮閃那晚的場景,沈西洋把他鉗制在墻上,發了瘋似地咬他,對峙,推開,無情嘲諷……從周錫那個角度,能看到什么?聽到多少?

既然來了,哪怕再急,也應該說一聲。

時鐘滴滴答答,每一下都響在白于煁心上,越攪越亂。

他想見他。

猛然冒出這個想法,腦子一熱,匆忙換好衣鞋出門,被冬日的冷風寒雪嗖嗖撲在臉頰上,睫毛上飄落幾塊冰晶,軟軟的,肌膚上冰涼的觸覺讓他的理智又瞬間回籠,思路變得清晰明朗。

去哪里找人都不知道,找到人又該怎樣詢問也不清楚,他為自己的沖動感到好笑,像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急躁得上躥下跳,冷靜下來后倚靠在門邊,看這漫天大雪,他一人獨立,空曠,眼里裝的東西和平時無差,明明白白。

門外的雪人已經融化成一灘半圓弧雪球,圍巾,樹枝都被埋在雪堆里,只露出一角彰顯自己的存在。白于煁走過去,赤著手把雪刨開,扯出舊紅色圍巾,捏在手心像冰塊。

不覺得冷。

進屋用熱水將圍巾軟化,冰渣子和水一齊流入下水道,圍巾展現出本來的顏色。摸了摸,盡管摸到一手濕意,白于煁想起來堆雪人那天,戴在手上的毛絨手套也是這種感覺,很溫暖。

他慢條斯理烘干水,撥通助理的電話:“去查市醫院一個叫余顏顏的病人住在哪個病房,盡快給我。”

*

周錫每天在醫院照顧余顏顏,需要換洗的衣物從租屋里拿過來,都是些舊衣服,他不介意,能穿就行。

余顏顏身上的管子一天天減少,經過醫生同意,取下氧氣罩后,她艱難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哥,不要做手術了好不好,好難受啊。”

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眼睛里水盈盈的,眨一眨就會有淚花溢出來,那里面真的有痛楚。

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周錫一時頓在原地,手上拿著預備清洗的蘋果,不上不下。

剎那間,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一件事。

小時候缺失父母的疼愛,也很少接觸有父母疼愛的小孩,所以他不會去羨慕。世界是平衡的,失去的父母是親情,得到的孤兒院的老師和小朋友也是親情,他無法比較這兩種誰更彌足珍貴一點。

生而在世,每個人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得失成敗,從不覺得自己有多幸運,也不覺得多糟糕,他自私地以為,努力活著比什么都好。

但是對于余顏顏來說,“活著”兩個字,就從人間跌到地獄。

她的世界分為兩個,醫院和醫院之外。外面的世界在改變,人在改變,就算余顏顏多活了兩年又怎樣,日復一日的,既沒有機會走出醫院去見識,也沒認識什么有趣的人,反倒平白多遭受了兩年的病痛折磨。

是他讓她活下來的。

他不能感同身受,但今天他在余顏顏的話中,聽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

周錫感到崩塌,浮在水面上的木頭像塊石頭,直直往下沉:“好,以后不做了,等過幾天你好一點,哥就帶你回家。”

第十六章

說是回家,其實就是兩人從孤兒院出來一直住的單元老式房。饒是這樣,余顏顏身體上的病痛也被晴朗期冀的心情壓下去不少。

懷著雀躍持續一整晚,周錫察覺到她和平時不同的生氣,心中觸動,把這件事記掛著,第二日早上和醫生商量,毫不意外地,沒什么難度就得到“同意離院”的簽字條,前提是術后得到恢復。

這就意味著他們還要在醫院多待一些時日,余顏顏回家心切,不愿意再等,對周錫是又磨又求。

他無奈,將日子打了折扣,減掉一半,離出院僅剩幾天,竟然出奇地生出一種替余顏顏擺脫的高興之情。

趁她沉睡之際,周錫在附近隨便找了家銀行,方正屏幕上顯示的數字和他預想的幾乎一樣,做手術花費大半,余下不多,但足夠撐到只剩下他一個人,屆時再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