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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到一百零七時,他的眉頭又皺上。弢君容貌倒是極好,膚如脂凝,面如玉琢。若是個女子,在這時運里也算是紅顏,日后免不了薄命。年紀輕輕就送到人生地不熟的莊園里探取消息,也只是送到他們的茶莊,若是被送到羅巍平家里,他那羅兄必會看上他。羅巍平的“閨中之樂”他是不敢恭維的。縱使他是男兒身,以后也怕是免不了為色所困。齊瓊輕嘆一聲,在角落里抽出本書研讀起來。長安繁華,商鋪榷立,人聲鼎沸。夜晚亥時初,齊瓊的馬車駛入長安。燈火明亮,猶如白晝。齊瓊挑起車簾,街道上人來人往,比起莊里不知熱鬧了多少倍。喧鬧的聲音里,弢君悠悠轉醒。雙眼迷朦,弢君的臉頰右側被壓出一道紅印子,頗為明顯。齊瓊放下車簾,言道:“城內人多,車行緩慢。再過一刻便可到歇處了。”弢君直起身子,腦袋低垂,抱了一旁放著的琴坐好。齊瓊笑道:“弢君不必拘束,我們也并非去往客棧。我們是去自家的茶館歇息。”弢君點點頭:“公子,弢君可否多嘴詢問一事?”“問便是。”“公子所說,有人想公子來這,可為何不拜請帖?”齊瓊意味深長,稍有不悅道:“這為私事,不便告知。”弢君頭垂得更低:“是小人唐突了。”齊瓊更是不悅:“弢君不必菲薄,眾生平等,何來小人之說。你且放寬心,去看看梨悴姑娘便好。”“是。”弢君苦笑。馬車停下,齊瓊利落下了,在車轅旁又扶弢君抱琴下了,走入茶館。這里是茶館的后門,茶館名為懸香茶館,是自家產業。齊淵祖業便是賣茶,只是到了齊淵這一輩,齊淵投戎,做了將軍,之后引帝王猜忌又辭官重cao舊業。三年來客源倒是源源不斷。也是,打著前大將軍的招牌,客源哪里會差。一天舟車勞頓,洗漱一番后夜已深。齊瓊吩咐眾人去歇了,自己也摸上床去睡。可也奇怪,以往他沾床就可昏睡,今夜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了。索性起身點了蠟燭,抽出下午看的書繼續研讀。看了幾頁,忽然聽聞一陣虛無縹緲的歌聲,他想起小時他娘哄他睡覺說的鬼新娘,抖了抖身子,走至窗邊打開窗子。今夜月明星繁,遠處有一方燈火通明,在樓閣掩映下愈發神秘起來。那里是長安中心,那里有座樓叫凌霄樓,樓里住著一個年少的姑娘,名喚梨悴。窗子打開,歌聲也清晰起來。歌聲不高,一陣風吹去似乎就能吹散。是從樓下傳來的。齊瓊現下所住的是茶館后院里一個僻靜的樓閣,他住二樓,樓下便是弢君。歌聲傳出的地方好像就是弢君的屋子。弢君會唱歌?這倒是個有趣的發現。齊瓊曲起手指敲一敲窗沿,寂靜的夜里恍若驚雷,歌聲驟停。半晌,樓下的屋子打開窗,弢君的聲音傳出:“可是打擾公子睡眠了?”“并無。只是弢君為何夜半放歌?我聽歌調凄婉,是想家了?”弢君沉默半晌:“我沒有家。”探子大多是無根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好為主人賣命。齊瓊自知失言,歉意道:“我竟不知……”“無妨。”弢君聲音平淡,“我不知有家的樂趣,亦不知無家的悲苦。”“……你是怎么進宮做了琴侍的?”“小時鄉中來了一個琴師,彈奏一曲我即能哼出曲調,琴師便帶我走了。想不到琴師竟是宮里人,我便也進了宮。”“你的師父可是宮里的首席琴師,風箐辰?”“正是。”“說起來,我家有一琴侍是風箐辰長徒,可他的琴藝還不如你這師弟。”“公子言過了,我不可與師父長徒并論。”齊瓊輕笑:“子時將過,睡去吧。”“是。”弢君關上窗子,齊瓊站立許久也沒有歌聲再傳來,也關了窗躺到床上。天氣多變,夜里還是晴朗的天片刻就變了臉。早上齊瓊醒來,大雨就下著了。豆大的雨點落在房檐瓦面上,如同泉水擊石,煞是好聽。洗漱好,走過長廊來到茶館會客的廳堂,他突然聽到熟悉的琴音,轉頭一看,奏臺上赫然是弢君在彈奏琴曲。琴曲清泠,與雨聲應和著。臺下坐著稀稀疏疏前來躲雨的兩三人,掌柜過來,彎腰行禮道:“公子醒了,可有想吃的?”“廚房有什么?”“有粥和面點,還有面條。”“粥吧。”“是。”掌柜喚了一個小二去拿,遞給齊瓊一張紙條,又稟告道:“消息已經放出去了,今日或是明日就有結果。”“嗯。”齊瓊接過,看著高臺上的弢君,“他什么時候跑到上面去的?”“辰時店里開張就來了,說是閑著無趣不如上去奏琴幾曲,娛樂茶客。”掌柜很欣慰,他做了掌柜這么久,就喜歡這些主動的。“叫他下來。”“……”齊瓊看向掌柜。“是。”掌柜無奈。弢君抱著琴下來,站在齊瓊面前,疑惑道:“為何不可奏琴?”“不是不可,生活不易,你搶那說書的飯碗作甚。”“客人不多,先生不說書的。”“客人不多你彈它作甚?”“在房內練琴是練,在這里練琴亦是練。屋內沒有一個人,這里還有三兩人聽著。”“……”好像有道理,齊瓊捏了一個小籠包:“為何不去凌霄樓看你那梨悴?”弢君掩口一笑:“這樣的下雨天,梨悴姑娘還未起呢。”齊瓊看他一眼:“你倒是熟悉的很。”弢君一凜,齊瓊接著道:“來,坐下。”弢君坐在他對面。“可吃過早點?”齊瓊問道,一副好友的樣子。“吃了。”“那來說說你與梨悴姑娘的故事吧。”“……”齊瓊笑意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