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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次日一早,太子殿下進宮給老子請安。 因長明被劫走一事,太子殿下心情很不愉快,向來春光和煦的面容難免染上了些許陰霾。又因奔波一夜未得好眠,臉色另有幾分憔悴。 殿中除了老皇帝,另有禮部侍郎與幾位御史。老皇帝面無表情坐在上首,瞧著自己的二兒子步至自己面前,行李跪安。 太子殿下給老子行了禮,又同馮老御史打了個招呼。馮老御史是朝上老人,與老皇帝同野幾十年,深的圣心。朝員多稱其為圣上的舌頭,如今他長孫馮照玄更是摘得狀元桂冠,便是太子殿下,亦不敢不給他幾分臉面。 然馮老御史亦是典型的以六親不認口誅朝野著稱,便是尊貴如太子殿下,亦無能讓其好臉相對。 尤其,是今日。 太子殿下得了馮御史一個莫名其妙的白眼,很是郁悶,暗自回想最近有無何事得罪過他。心中正思襯著,便聽皇帝老子開口問他:“承兒今日臉色瞧著很不好,昨日沒有休息好?” 太子殿下忙垂首答道:“兒臣近日正為南汛河的汛期憂心著惱。如今正是四月期首,兒臣一想到又將有百畝良田受災,無數百姓受害,便夜不能寐。” 這一番話可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馮老御史冷哼一聲:“太子殿下真是憂國憂民,但只怕今日憔悴卻非為此罷。” 太子殿下覺出馮御史的故意針對,亦是心頭不快:“馮御史緣何今日一直針對本殿?” 馮老御史又是一聲冷哼:“老臣不敢。” 老皇帝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突然開口問縮在一旁垂首垂目默不作聲的何侍郎,道:“何侍郎,你將方才當著朕與幾位御史大人的面說的話,當著太子殿下的面再說一遍。” 何侍郎合手一禮:“是。微臣殿試前理閱卷宗,有人匿名舉報周榜眼殿前舞弊。” 聽見周榜眼三個字,太子殿下眼睛一縮。 老皇帝瞧的清清楚楚,問道:“太子,對于舞弊一事,你怎么看?” 耳聽著老子稱呼由“承兒”變成了“太子”,太子殿下穩了穩心神,道:“科舉舞弊乃是重罪。兒臣以為應當實查那匿名乃是何人,若他所說為真,當嚴懲周榜眼。但若他所說乃是誣陷,則嚴懲禮部查檔之責官聽信讒言之罪。” 何侍郎聞言,略翻了翻眼皮,莫以為這樣恐嚇他他就會怕。怎么說人家現在也是季王爺半個岳山。遂提了些聲音,豪邁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若所查非實,微臣愿一身擔責。” 老皇帝點點頭,道:“那便傳證人罷。” 太子一愣,不是說匿名舉報嗎,何來的證人? 便在此時,一人自殿外虎步而入,行至圣上面前,跪地行禮道:“微臣參見圣上,參見太子殿下。” 老皇帝眼含精光,道:“孟少卿,你可知污蔑亦是重罪?” 孟少卿跪著未起:“臣知道,圣上可傳周榜眼前來對質。” 耳聽著老皇帝擺手叫人去傳周榜眼上堂,太子殿下才曉得今日這是一場專為他準備的鴻門宴。 但那又如何,上回自有劉志生一人頂罪,如今亦可推至劉尚書頭上。便是劉尚書看在他女兒的份上,定也會擔下這罪責。思及此又暗恨季云疏,妄圖以此拉他下馬,未免太過小看他。 周榜眼是由著太監攙進來的,臉上仍是青紫難當。 進了殿,給老皇帝跪下,行了禮之后卻并不答話,蔫了吧唧跪在地上也并不起來。 何侍郎從袖中拖出一份殘破卷宗,遞給皇帝。孟少卿適時俯首道:“圣上,周景此人文才雖不俗,但絕無三甲之能。他亦是平江籍,家中貧寒孤苦,只有一位孤寡老母。然微臣前些日與同僚茶樓宴請,卻見他春光滿面大宴同窗學子,排點戲子出手闊綽豪氣。” 何侍郎接口道:“是矣,微臣不才,今科學子雖人數眾多,但個人籍貫與來歷自在心中有一番點當。當即便起了疑心,叫人私查了一番。” 言到此處卻停了,略翻了眼皮看了眼圣上,似在斟酌。 皇帝端坐上首,威勢逼人:“接著說。” 何侍郎垂首道:“后經由孟大人一同,竟查出那周景與尚書大人有所往來。周景在今科士子中謊稱自己乃是二月入得京,但有人曾瞧見他年前,曾偷偷從尚書府后門溜出。因涉及上首,微臣不敢多言,只暗中著人翻查圍試卷宗檔案,昨晚方的證據,今日便未曾耽擱,前來稟報。” 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半刻,眾人只聽老皇帝壓著聲音道:“王福,傳劉尚書。” 王福微一遲疑:“尚書大人似乎還在府里頭禁足養傷呢。” 老皇帝握著手中的朱玉筆,強忍著摔砸的沖動,壓著怒氣道:“去告他,爬也要給朕爬到這殿上來。” 王福額冒冷汗:“是。” 太子殿下悄悄閉了閉眼,心痛自己一招未成反致失。圣上精政清明,朝中他除了岳丈劉尚書,再無忠黨。那些個兩面三刀的朝臣眼看著是支持他的,實則無不是在觀望保身。如今老皇帝年近花甲,卻一直身體硬朗,更是沒得半點放權讓位的心思,反而對他處處壓制。季三向來得皇帝太后的寵愛,他如何能不為自己謀劃打算。那周景雖家境貧寒,但卻一人變賣祖產帶著孤母上下打點投于尚書門下,這等謀求上位又好拿捏的人,正是趁著科舉一朝收入手下的好助力。奈何,半路叫人攪了局,還平白失去了岳丈這方靠山。 太子殿下越想越憋悶窩火,卻又不敢表現絲毫。 劉尚書頭裹傷帶,哼哼唧唧叫人攙扶了進來,裝模作樣地給圣上下跪行禮。若是往常,圣上定會體貼他免了這等禮節,但今日,圣上愣是一字未吭,眼瞧著他敦實的跪了下去。 劉尚書心頭一凜,跪的筆直了許多。 皇帝錯也不錯盯著他瞧了半晌,才道:“劉愛卿,朕記得,你今年亦快滿六十了吧。” ☆、禁足 劉尚書心頭打鼓,垂首應道:“難為皇上記性好,微臣年后將步花甲。” 皇帝瞧著底下跪著的老臣,許是因為痛失愛子,幾日不見清瘦伶仃,須發近乎全白。老皇帝心頭亦有幾分唏噓,但還是轉首問那周景,道:“你可曾于年前拜于尚書府門下投作門生,后又將此事隱瞞?” 周景面如死灰:“回皇上,是。” 劉尚書大驚,幾乎要跪不穩,當即開口道:“圣上!” “你閉嘴!” 滿殿皆靜。 皇帝又問:“你可曾與劉尚書合謀,科場舞弊?” “是。” 劉尚書滿面漲紅:“老臣冤枉!” 皇帝舉起手中那張撕了一小半掉的卷宗:“這可是你的親筆字跡。” 劉尚書瞧見那張紙,一愣,心頭慌張。他親自謄寫的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