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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頭上,唉,美滋滋。 這姑娘溫柔有禮,一看就是位飽讀詩書滿腹才華的貴人小姐。 林承笑瞇瞇同長明道:“山色秀美如仙境,小姐何不撇開情愁,張目瞧一瞧。” 長明眼皮抖了抖,她不過是換了身衣裳,已經瞧不出來是個瞎子了? 長明尬尬笑笑:“慚愧慚愧,我便是睜開眼,恐怕也是要辜負這一番美景的。” 林承嘴上似抹了蜜:“小姐太妄自菲薄,小姐天人之姿,與這山水相得意趣,可謂美人如畫,畫妝美人。” 這話可真是文采風流,輕薄有趣。恰恰于此時回了客棧的季云疏站在一樓小景臺地下,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長明最頭痛與酸秀才打交道了,又頭疼他還是沒聽明白,便直接言道:“我是個瞎子。” 林承一啞。 長明覺著這尷尬的氣氛,此間坐了半日又很是無聊,便起了玩心,再接再厲:“而且我臉上帶著愁,卻不是因為心里裝著□□,實在是因為我是個風水先生。此番來到這風景秀美之地便忍不住自行卜了一卦。” 對面仍是無言語。 長明轉頭,幽幽一嘆,隨手指著前方一個小山丘丘:“兄臺且看,那里可是有一個土丘。” 林承下意識瞧去,遠山細水間,還真包包了一個小土丘,遂咽了咽口水。 長明聽見這聲口水,咧嘴嘿嘿一笑:“那不是什么土丘,乃是一個亂墳包包,里頭冤魂堆骨,陰森的厲害呀。你們對山望水,我卻是聞風聽鬼,也別有一番意趣。” 說完拉過林承顫抖冰涼的手拍了拍:“林公子,閑來無事,要不我也給你算一卦?” 林承抖著嗓子,咳了咳:“不,不必不必,多謝姑娘。” 長明嘖一聲:“鬼爺面前,不收你錢。” 林承幾乎要哭出來:“姑娘,在下突然想起還有些急事,先行告辭。” 言罷腿腳虛軟卻麻利地溜了。留下那一桌兒小才子面面相覷。 這是見了美人羞走了?還是羞走了? 長明收起算命先生的姿態,對著郎朗青空,舒暢暢的嘆了口氣。也不擔心了,也不困覺了。 是以想要起身,去走動走動,誰知才起了一半身,面前又坐了一人。長明裝作理一理衣邊,又坐了回去。 對面換做個黃衫的書生,又對她拱了拱手:“姑娘,在下有禮了。” 長明一躊:“有禮有禮。” 原是那桌小才子瞧著同伴失了手,又派了一個冤大頭,長明如是想。 這個拼了祖師爺的臉子抓了鬮抓出來的冤大頭自以為風流地笑一笑,方要開口,便聽身后一人冷冷道:“你占了我的位子了。” 聽見這聲音,長明一喜,十分自然又溫和地抬了抬手:“兄臺,不好意思,我家官人回來了,要不,你換個座兒?” 黃衫男子輕飄飄地走了。 季云疏承了那一句“我家官人”,面皮由鉛灰轉成了祥云,好看了許多。見著長明眉角眼梢都是喜迎他歸的笑意,便體貼的給她倒了杯熱茶。 長明不客氣又順手地接過,道謝也因著這動作做了太多回省了去。 這一番自然又親切的態度,如行云流水毫不作假,季云疏心頭很暢快,也就不跟那般酸秀才一般計較了。 但是酸秀才之所以叫做酸秀才,實在是因為他們不僅啰嗦,還十分的自大,這股子由內而發的自大,成就了他們身上那種令人聞風舉淚的酸腐氣。如今四宇清明,天下太平。舉國的百姓成日膩在這種清風朗月的太平日子里,沒事就喜歡夸圣上是位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今上領著這個金燦燦的好皇帝的賢名,做的事兒就格外的體察民意。加上今上是個惜才憐士的,尤喜文韜善略之才。權位頂高的人,若是喜歡個什么,就愛慣著養,于是天下間的素人學子,就被圣上慣出了個毛病。腳丈天下路,眼觀八方景。凡是遇見個茶樓景臺什么的,就喜歡三兩聚集,論一論國家大事,討一討官場秘辛。只要這群平頭學子聚了頭,好的壞的,明的暗的,夸得諷的,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要好好說道一番。最好旁邊能坐著個隱著身份的達官顯貴,越貴越好。如此才能十分地領略到他們的文彩非凡見識深遠,又不懼權貴敢于諫言的高貴品質。 如今,季云疏正領著這個小景臺上隱藏著身份的達官顯貴這個角色,坐在長明對面,木著臉色聽那群學子侃侃而談。 起頭的是臨欄的那個白衫公子。許是這青山綠水暗飛絲的愁巴景不小心觸了他心底那根傷春悲秋的弦。長明但聽一聲踢凳起身,那公子念了句:“春風暮雨寒,滿目入江譚。空懷天下意,門朽誤陵蘭。” 此處說的“陵蘭”,又有另一番典故。言說幾年前,平江陵蘭縣出了個質優身秀百年難得一見的才子,那才子踏著春雷而降于平江郡一個縣爺府中。傳言才子生的眉目飄然若仙童轉世,不過四歲便張口能文,脫口成章,且篇目眷秀,令時縣的舉人才子都覺汗顏。但能將聲明遠達天下才子之口,光靠文采是不行的,還得有氣節。那才子便是個十分有氣節的才子,他看不慣縣爺老爹收刮民脂欺壓百姓,一篇將自己一家搞得家破人亡,淪落罪籍。后他自己倒是因為大義滅親之名得圣上格外開恩,朱筆御題了一封信,將他脫了罪籍,允他可同天下學子一同參加科舉,重振門楣。豈料才子高風亮節,一口將這莫大的殊榮拒之門外,言說父罪子償,從此再不踏朝堂半步。之后那陵蘭才子果真孤守在陵蘭縣一座門頭腐朽的枯木寒舍,刻苦度日,清白端正做人。這般遭遇引得天下文人同情又敬佩,陵蘭才子之名,遠揚天下。 長明唏噓,她也很是敬佩這種敢大義滅親的厲害人物。 顯然,那位白衫公子也很是敬佩那陵蘭才子。 在座的學子聽了這句子,皆言好拊掌。長明砸吧砸吧嘴,覺不出那句子好在哪里,便又端了茶來喝。 香濡的茶水剛入了口,便聽旁桌一人聲音沉重由衷感嘆道:“圣上如此愛惜人才,實在是我等學子生時有幸。便說那位芷蘭清風的太子爺,日后定然也是同圣上一般的圣明君主。” 說完為了表達他自己前后兩番話的對比之明顯,還稍稍提了些音量,道:“那新冊的云親王若也是個清明廉潔,恪守自身的親王,便更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長明第二口茶水剛滾喉,不仔細將自己嗆了個準。季云疏瞇起眼睛給她順背,連帶著想一想,他除了裝了二十來年的病,何時不清明,何時不廉潔?又何時沒有恪守自身? 另有一人接口道:“正是正是,唉,正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便有好奇的一個湊上來,問道:“兩位仁兄說的那云親王,不是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