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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疏解下自己身上的披衣甩到長明身上。 長明一愣,忙去拉:“不用不用。” 季云疏按住她的手:“披著吧。” 長明披著暖呼呼的披衣,聽見他說“今晚你也算受了驚嚇,本王倒是不冷”,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愧疚。 話音落,季云疏便覺得有些頭暈,抬手指了指長明:“你......” 你了一半,啪嗒一聲倒地不起。 長明蹲去他身邊,踢了踢,見地上的人確實沒了反應,才合了合掌:“對不住啊季云疏。” 言罷將披衣給他重新披好,這荒天野地的,別給凍出什么毛病來。 披好衣服,長明拿起竹杖摸索著向竹舍行去。 她看上去很像個傻子? 正兒八經的告老還鄉需要隱姓埋名?一朝被人知道了藏身之所就要引來殺身之禍? 這老頭怕不是個什么十惡不赦的逃犯罷。 ☆、夜逃 回了小竹林,那殺手的尸體已經被季云疏挪走丟在了野地里,滿屋子還存著一股子血腥氣。 長明道了聲罪過罪過,進門迅速收拾了個小包裹,又從床下拉出一個竹籠子,將大黑抱起來塞進去。 一切都收拾妥當,長明鎖了屋門,在門口站了站,才順著臨溪河一路行去。 臨溪河西岸渡口,一艘孤零零的小船停在河邊,岸前不遠處一間溫著燈火的小茅屋。 長明背著包裹,拎著大黑還要撐著竹杖,走得十分艱難。 行到那茅屋前,長明細聲喚了句:“張大哥。” 里頭一把憨厚的聲音應了句:“哎—” 張鐵頭撂下飯碗走出來,看到長明這架勢,一愣:“長明半仙?” 長明對他笑笑:“勞煩你還記得我。” 張鐵頭面色一暗:“我家婆娘多虧您給算的入葬時辰,前兒還托夢給我說過的甚好,半仙神算,我怎會不記得。” 長明牙板抖了抖:“過得好就好。” 張鐵頭又看她:“這大晚上的,您是要過河?” 長明點頭:“勞煩你送我過一趟河,我有急事要去川西縣。” 張鐵鐵詫異:“什么急事這么趕?您眼睛不好,還要趁夜趕山路?” 長明捉急,再耽擱萬一那季云疏尋了來可怎生是好?一急就愛亂說話,張口就道:“你一直呆在這河西岸不曉得,城里頭新進來了位小霸王,比縣東的那地頭蛇王麻子還兇。那小霸王欺負我眼瞎瞧不見,居然要強搶我給他做小。我不依,他放出話來,明日就要來我家明搶。我沒得辦法,這才趁夜逃走。” 張鐵鐵大怒:“天理昭彰,還有沒有王法?” 長明附和:“就是,縣太爺不在,那安書吏竟和他一個鼻孔出氣,我一個瞎子,無權無勢,哪里能抵抗得住。” 說完,還悠悠嘆了口氣。 身后也有人悠悠嘆了口氣:“你說的是,你個瞎子,嘴巴怎的能比三堂御史還能扯呢?真真是愁壞了我了。” 這聲音幽怨又無奈,聽得長明渾身一激靈。 張鐵頭已然反應過來,一把拉過長明,隨手抄起墻邊的木棍,瞧著一身流云錦袍面目英俊風流的季云疏,果然,長這么個招花模樣的風流子,就愛干這種強搶民女的缺德事,好在長明半仙眼睛瞧不見,受不得他蠱惑。 張鐵頭對長明道:“半仙,這就是您說的那個小霸王罷?” 長明訕訕一笑:“是,是他......” 季云疏瞧著她身上的包袱和手里的貓,冷哼上前。 張鐵頭將木棍朝他一指:“呔,你站住。” 又看向長明:“半仙你快上船。” 長明聽話的奔向了小船,將包袱竹杖和大黑往船上一放,才摸索著去解船繩。 繩子解到一半,聽見張鐵頭傳來一橫慘呼,長明心頭一緊:“季云疏,你別傷他!” 季云疏將張鐵頭兩手別在身后,朝長明喊道:“下船!” 長明難得十分有骨氣:“我不!” 季云疏捏了捏手勁,張鐵頭又是一聲慘呼:“不下船,我就殺了他。” 長明朝他大喊:“你敢!” 季云疏冷笑:“不過是個看渡口的野船夫,我怎么不敢?” 長明恨得牙癢癢,狠狠一跺腳,忘了自己還在船上,而她還是個瞎子。 船狠狠晃動起來,長明只聽見大黑一聲拔高的“喵”,接著傳來“噗通”一聲,穩住了身形再去摸,船上哪里還有竹籠子? 長明心里一慌,大黑! 季云疏看著那船左右搖擺,長明單薄的身子也跟著左右搖擺,搖擺的他的心也跟著左右搖擺。 好不容易船穩當了,他還沒來得及舒一口氣,就見長明縱身跳進了河里。 季云疏雙眼大瞪:“長明!” 春日還顯寒涼,河水冷冰冰的,長明忍著渾身刺骨的痛,到處摸索竹籠子。 這河實在是深。 摸索到一半,頭頂又響起嘩啦一聲。長明眼睛瞧不見,但感覺頭頂的水流哇啦啦地往她的方向涌,她一個腳滑,咕嚕嚕喝了許多。 朦朧昏沉間,覺著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把扯住,拉了上去。 長明趴在船上大口喘息。 季云疏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大怒:“你縱是不下船,我也不會真的殺了他,你跳河做什么?” 長明想解釋,張口卻灌了一口冷風,大聲咳嗽起來。 季云疏忙去給她順背。 長明一邊咳,一邊指著水面:“大......” 可惜渾身涼透叫夜風一吹,冷嗖嗖的發顫,連帶著話也說不好了。季云疏硬生生聽成了“太.....” 很是自然地接口道:“太冷?” 于是拎起她的雙手搓在手里。 長明恨,抽出手,指著河面:“大黑!” 河面嘩啦一聲,冒出個人來。 張鐵頭手里拎著個竹籠子,遞到船上。 長明慌張撲過去,打開籠子,大黑凄慘慘叫一聲,抖成一團,團進她懷里。 長明抱著大黑,朝張鐵頭的方向感激道:“張大哥,多謝你。” 張鐵頭撓撓頭:“半仙別客氣。” 長明卻搖搖頭:“不,你救了大黑,我欠你一條命。” 站在她身后的季云疏一愣。 張鐵頭卻點點頭,承了這份情。瞧了瞧渾身濕透的季云疏,仿佛突然參透了其中的玄妙,嘆氣朝長明道:“長明半仙,我鐵頭不會說話,但是......” 長明抱著大黑,道:“大哥你說吧。” 張鐵頭又瞧了眼站著不作聲的季云疏:“小鴛鴦之間,還有互啄互掐的時候呢。哪能因為一時不順,就鬧著往外頭跑,又是黑天瞎火的,多危險。瞧這相公急慌慌的模樣,定然也是將你好好放在心上的,有什么心結,還是要好好說開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