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3
乘著龍輦的。 而且……如果真的那么愛,又怎么會讓母妃住在后宮中最偏遠(yuǎn)的宮殿,常年鎖居深宮,整日對著的只有奢靡的家什和高闊的宮墻。 母親是真正才貌雙全的女子,在那一方冷寂的空間里,手握書卷,捧茗香茶,她教會他如何念書,從書上的每一個簡單的字起,一筆一劃,一個音節(jié)一個音節(jié),溫柔而慈愛。 他永遠(yuǎn)記得那個溫婉的音調(diào),合著那樣的聲音,伴他在霜華殿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日夜。 那個不大的殿宇,有他,有母親,還有云姨,曾經(jīng)姬恪的所有也不過如此,他滿足于簡單的生活,從未想過離開,更未想過那更遼闊更遙遠(yuǎn)的水墨山河。 江山予誰,又與他何干? 但有些事卻偏偏非人所能預(yù)料。 七歲,他進(jìn)了蒙學(xué)。 太傅講學(xué),底下做了一排排的皇子公主,身邊皆伴著名臣子弟做伴讀。 他孤零零的獨自走進(jìn)學(xué)堂,又孤零零的等著云姨帶他回霜華殿,耳畔是其余皇子公主的嬉鬧聲,他曾試圖加入他們,但最終未去嘗試,母親說過——人生在世,別人如何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挺直脊梁做人,于心無愧便好。 然而,不知何時,以他所謂的大皇兄為首的子弟開始以捉弄他為樂。 他們最常問的問題是:“你是哪家的野種?” 他的身體里流著一半前朝的血,這是個禁忌,不能說亦不能解釋。 唯一不會奚落嘲弄他的是蘇相家的公子,蘇相是朝中中流砥柱,沒人會去得罪,看似吊兒郎當(dāng)?shù)奶K公子曾向他提議要做他的伴讀,最終被他拒絕……朝中亂如渾水,他不想節(jié)外生枝。 不過是被羞辱而已,又能如何? 但差異又何止羞辱,父皇去太學(xué)查看,單獨考察大皇子姬止,夸完亦是如云獎賞,二皇子姬躍不甘,向父皇抱怨,父皇笑著給他也補了一份賞賜,姬恪站在末尾,父皇卻似從未見過他,視而不見般掠過。 隔些時日,父皇再去看母妃的時候,對他又是一副慈父模樣。 他終是明白……父皇的寵愛只在這霜華殿,出了這個殿宇,他只是父親眾多無望皇位的皇子之一。 他憤憤的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告訴母妃,委屈涌上心間,母妃卻只是溫柔攬著他,低聲道: “恪兒,你父皇是愛你的。” “恪兒,不要管其他人怎么說 “恪兒,你的身上留著最高貴的血,你該驕傲的活著。” 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母親的話,他信,只是不甘。 他認(rèn)真學(xué)習(xí)四書五經(jīng),經(jīng)策典論,讀遍百家詩,一遍記不住便再記第二遍、第三遍直到記住為止,遇到不會的便反復(fù)思索推敲,實在不會便再去問太傅。 他被傳作神童,七歲作詩,八歲熟讀四書五經(jīng),九歲便敢與教習(xí)的大儒爭辯。 所有的授課師傅都夸他聰慧過人,可堪大用。 那時的他,尚不會斂卻鋒芒,亦不會韜光養(yǎng)晦,他只是在等著他的父皇如同夸耀大皇兄般夸耀他。 然而,在那之前,先找上他的卻是他名義上母后,許皇后。 美麗雍容的許皇后請他吃點心,一整盤的酥餅,做的精致誘人。 即便再遲鈍,他也知道,這點心不能吃。 他打翻食碟,不肯吃,許皇后臉色一沉,極怒讓他跪在階前,自日中到日落,何時反省自己沖撞了皇后的罪過何時起。 他倔強的咬著唇,一言不發(fā)跪著。 腹中饑餓,疲累交加。 夜色下,他恍惚看見一個女子抱住他,跪在他的身側(cè)。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母親走出霜華殿,卻是為了他。 跪了一夜,母親病了,他也病了,父皇來看他們,卻沒再像平日面目慈善,只叫了太醫(yī),甚至沒有多看他們幾眼,就匆匆走了。 他怨憤了。 母親的話卻還是在耳邊:“恪兒,你父皇是愛你的,不要恨你父皇。” 他漸漸懂了,即便再努力,也不會得到父皇的夸獎,不在于學(xué)識,而在于身份……無論母親再美,無論他再優(yōu)秀,身體里的血液無法抽干,他的母親是前朝公主,而他永遠(yuǎn)沒有資格。 ****************************************************************************** “轟隆隆” 響徹云霄的炸雷聲隨著一道耀眼的閃電迂回的掃過明都的每個角落,打破了沉靜的夜空,狂暴的雨緊密密的撒落。 雨大了,狂風(fēng)卷計,呼嘯蒼穹,到處滴水如柱、雨簾紛飛。 其徐上前,雙手遞上一件斗篷:“公子,雨大。” 裹緊斗篷,寒風(fēng)依然躥過篷底,寒意襲來,姬恪卻只是站著,不避不躲。 多年前的那個雨夜,他一輩子也無法忘卻。 什么是誣陷,什么是百口莫辯。 他第一次在霜華殿中見到那么多的人,鎧甲上銀光粼粼,如同刀劍的鋒銳,他們在將霜華殿從里至外翻過,搜出幾封書信與一個人偶,父皇的人偶。 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 前朝公主被迫嫁給當(dāng)今圣上,不知感激圣恩,一心尋機報仇復(fù)國,被人贓俱獲。 那一樁后宮中的秘辛在幾乎不給任何辯駁的機會下敲定。 等待著他和他母親的只有毒酒一杯,他的父皇一直都知道…… 父皇的皇位來的很懸,他不是嫡子,更有個比他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父皇所仗的無非是下手快,朝內(nèi)朝外不服的人甚重,那時的他需要靠許家的實力來維持這個平衡。 所以無論許皇后做了什么……他都不會管,即便是殺了他的妃嬪與幼子。 他永遠(yuǎn)記得那個高傲的女人仰著下頜,眼中帶著尖銳的快意,看著她母妃一口口喝完杯中的毒酒。 窗外的雨水幾乎將整個霜華殿籠罩在其中。 端起杯子,他也喝了兩口,許皇后見狀,滿意的微微側(cè)身,朝后望了一眼,電光火石他的母親搶過他杯中的毒酒,一飲而盡,再遞到他的手中。 而那個懦弱的帝王,只